第一百一十七章 誘敵和圍獵(1 / 2)

寒門貴子 地黃丸 2155 字 2020-08-29

武陵溪南岸,小浜別脈,旁夾路衢,屋宇、水街、河埠嵌築期間,充滿了江南特色的民居鱗次櫛比,起伏有致,秋風吹動著公孫樹的枝葉,慢悠悠的灑了滿地的金黃,遠遠看去,仿佛置身金色的河流里,讓人心醉神迷。

透過一座普通的兩進院落的二樓窗楹,正有雙眼睛盯著前方的巷口,看上去沉靜而平緩,絲毫沒有大戰將臨的緊張。

「火官,你說陸張會來嗎?」

被稱為火官的這人面目黝黑,眉心有顆紅痣,唯有雙目炯炯有神,聽到屬下略帶忐忑的詢問,蒲扇般大小的巴掌拍在他的頭上,道:「若有人抓了你這狗才,你大兄會來救嗎?」

「會!」

「顧陸朱張,這些趴在咱們頭上嗜血的門閥,可是比兄弟還親的一丘之貉。眼看著顧氏要被滅門,陸張二獠豈會不來?」

「火官,敵人來了!」一鬼卒推門進來,低聲稟告。

「多少人?」

「觀旗鼓和煙塵,估計……估計至少五千人!」他的聲音都在顫抖。

五千人?和情報有出入,不過這也不算什么!

火官冷冷道:「你怕了?」

「不,不是!」鬼卒的喉嚨里發出吞咽唾沫的聲音,道:「敵我懸殊太大……我們畢竟,畢竟只有五百人!」

火官站起身,這才發現他的身形極矮,可骨骼卻大,整個人顯得異常粗壯,手里提著的是一把破山刀,幾乎等長於他的身高。

「五百人!」

火官唇角溢出笑意,道:「殺雞用牛刀!五百人,我都覺得多了!天主此次命五傷官各領一百精兵於此地埋伏,若是不能全殲陸張的援軍,五傷的名頭,干脆撤去就是!」

「傳我軍令,所有人不得妄動,先放打頭的敵人進去,過半數之後,再封住口袋,由其他四位傷官合力吃掉他們。而咱們,」火官淡淡的道:「去攔住剩余那半數!」

「有埋伏!撤,快撤!」

由於地形的原因,陸張聯軍需要依次通過三個窄巷才能達到武陵溪畔,或許是急著救援顧氏,行軍匆忙而慌亂,並沒有分兵仔細搜查周邊的房舍,而是亂糟糟的一擁而入,甚至因為巷子太窄,發生了踩踏和擁堵。這也符合六天對陸張兩家事先的評估,多年沒有打仗,偏輕武,族內又缺乏領兵的將才,有這樣的表現,是情理之,意料之內。

幾乎同時,金官、木官、水官和土官各率一百精兵如猛虎下山,從房舍內、屋頂上、樹干頂和牆頭院內沖入聯軍,僅僅數息,就完成了分片切割和合縱包圍,然後是一面倒的屠殺!

哀嚎、求饒、拼命、嘶吼和絕望的吶喊交織在這狹小的街巷里,滾落的頭顱,噴濺的血跡,四處可見的斷手殘肢,金黃的杏葉浸泡在幾乎要埋過腳踝的血水里,很快就變成了楓葉般的紅。

生死之間,陸張撇下一百多條人命,終於重新組織成列,領軍的人疾呼道:「退,從這邊退出去!」然後邊戰邊撤,四傷官合兵一處,銜尾追殺,很快和正艱難阻攔口袋陣外瘋狂進攻的火官部會合。

此時刀已見血,殺性正濃,自傷官以下,無不越戰越勇。火官故意放開口袋,讓那些了埋伏後完全丟了戰意的陸張殘兵慌張沖向己方軍陣,頓時引得陣腳大亂。趁對面混亂不堪之際,六天的五百精兵在五傷官的帶領下,如尖刀破肚,直接刺入了心腹要地,然後心開花,炸的四分五裂。

大敗!大敗!

陸張聯軍堅持不到一刻鍾,就徹底崩潰,丟盔棄甲,掉頭逃竄。而殺紅了眼的五傷官也看清了敵人的底細,無非是添灶增旗,拖樹生煙,以虛張聲勢,哪里有五千人?拋開老弱,撐死了只有一千能戰之士。

五百對一千,若是再不能全殲,顏面何存?

火官手持破山刀,沖在最前,死在他刀下的人已有十幾個。金官派人傳來命令,要他窮寇莫追,回守武陵溪要緊。

「守個屁?我們埋伏於前,才讓陸張吃了大虧,要是坐等他們重整旗鼓,事後還會傻乎乎的來送死嗎?正該趁敵潰敗之時,力求全數殲滅,這樣陸張兩姓至少二十年內恢復不了元氣,方能克竟全功。」

說完不等金官回復,帶著手下的一百人追了上去,護在他左右翼的土官和水官也不由自主的被引著去了。金官見事已至此,無法攔阻,況且火官說的確實有理,為了不貽誤戰機,只好下令和木官一道帶兵追擊。

追出五里,又斬殺近三百人,眼前突然開闊,竟到了裴家圩邊。這是坐落在吳縣城的淡水湖,不算太大,煙波盪漾,金光琳琳,風景獨美。而在圩的東側,駐扎著一隊人馬,只有區區兩百人,可人人穿筒袖鎧,持堅盾,握長槍,裝備精良,武裝到了牙齒,前後成雁陣,嫻熟的分開口子,放僅余的二三百殘兵入陣,然後重新合攏,不等六天有所反應,齊聲山呼,以排山倒海之威,瘋狂的碾壓過來。

砰!

刀槍交擊,六天的鬼卒竟無法再進半步,跟方才那股子狼入羊群的勁頭是天壤之別。雖說一方以逸待勞,一方久戰成疲,可也太過驚駭,傷亡也隨之出現。

西側也從轉角的隱蔽巷子里沖出來兩百甲兵,同樣的筒袖鎧,只是長槍換成了長刀,精悍甚至還有過之,成左右鉗形,不要命的進行夾擊。

六天兩線作戰,壓力倍增。

金官眉頭緊皺,對方這四百人固然厲害,可要戰而勝之,並不是難事,只不過勝也是慘勝,回去無法向天主交代,當機立斷,剛要下令逐漸脫離戰斗,退回武陵溪,背後猛的響起震耳欲聾的呼喊。

「六天余孽,死於裴圩!」

「六天余孽,死於裴圩!」

無獨有偶,北側,也就是六天剛才追擊而來的那條路的兩旁房舍里冒出密密麻麻的人頭,旗幟飛舞,鼓聲震天,不知道究竟藏了多少人,饒是六天驍勇不畏死,也難免有些軍心動搖。

金官臉色劇變!

到底誰是獵人?誰是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