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愛恨交織(2 / 2)

寒門貴子 地黃丸 2108 字 2020-08-29

「十成!」魚道真哪怕說著天大的事,仍舊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慵懶樣子,道:「皇帝必定命不久矣!只是不知道竺道融用了什么法子,讓他勉強支撐著以安朝野人心。」

衛田之默然。

太子信任魚道真,哪有什么辦法?這些年來他用盡了各種手段,甚至費盡心思物色了一個傾國傾城的美男子去勾引魚道真,兩人床都上了,太子也抓了奸,反而毫不在意,順便把那個美男也給收了……

交鋒多次之後,也就泄了氣,任由魚道真操控所有事宜,幸而她一心讓太子繼位,和衛田之沒有本質上的沖突,近來彼此相安無事,直到這次的謀劃。

「竺道融!狗和尚!」太子咬牙切齒,道:「等我登上大寶,一定把這個老革挖心剖肝,曝屍三月!」

罵完了竺道融,太子又抱怨道:「你若真有把握,還不如照計劃行事,何苦讓我前日和十弟入宮受那等的羞辱?」

魚道真湊了過去,輕輕給太子揉捏著肩頭,俏臉俯到脖頸處輕輕蹭蹭,柔聲道:「我們准備的太倉促了,朝有些重要人物還沒有拉攏過來,城外的布置也剛剛就位,最主要的是天師還未到,現在動手,誰來制衡竺道融?再拖延一段時日,我保證,不出一個月,定讓你在太極殿接受群臣的朝拜!」

頭戴十二玉旒平天冠、身穿十二紋章黑冕服,佩白玉,垂朱黃大綬,革帶,帶劍,高居龍椅,受萬方跪伏,想想就亢奮無比,仿佛體內有一團火瘋狂的燃燒,燒的須眉盡赤,太子猛然攬住魚道真的細腰,把她橫置腿上,粗暴的撕掉裙裳,露出白皙如玉吹彈可破的肌膚,緊接著響起陣陣銷魂蝕骨的聲音,衛田之嘆了口氣,看看旁邊無不雙目射出熾烈欲念的眾人,默默退了出去。

「蒼處,拿我拜帖,去始安公主府,請駙馬都尉王晏今夜到爛灶船一敘!」

秦淮河的畫舫全都有各自的名字,比如崔元姜所在的斑駁雪,馮鍾兒所在的青煙醉,那夜徐佑和清明采柳紅玉的畫舫名為皎月白,大多三字,也有四字,兩字的不常見。這個爛灶船上有灶台,每日只作一鍋跳丸炙,從青溪里順流而下到朱雀航,恰好出鍋,香氣四溢,入口即化,為金陵名菜。時人戲稱為爛灶,實則有褒揚之意.

爛灶船多為歌姬,磬、鼓、鍾、笙、琴、瑟,一應俱全。這還算不得上品的畫舫,所展現出來的技巧和藝術感已經讓初入歡場的徐佑驚嘆不已,可知這個年代的娛樂事業到底發達到何等地步!

請客自然不能單獨請王晏,傳出去還以為兩人有什么奸情, 所以又請了十幾位和顧陸朱張關系不錯的官員人,也給張府送了帖,不過沒有來人。

徐佑沒打算張玄機的父親、御史丞張籍會親自來捧場,但按照情理,派個家子弟過來應個景,那是應該的。可直到酒席開始,也沒有張氏的人登船,聯想那夜張玄機的表態,徐佑似乎明白了什么。

歌姬們很識趣,唱得都是席間諸位郎君的詩作,尤其以徐佑的詩最多。畢竟誰掏錢誰是大爺,多奉承奉承是人之常情。徐佑以詩名顯赫,也不矯情,跟著眾人搖頭晃腦的聽曲,聽到精彩處大喊著賞,成千上萬的錢扔出去,豪邁之意,倒讓滿船心折。

只是他身體不適,沒有飲酒,和王晏碰了一杯,其他淺淺占唇,沒有下肚,大家知道他的情況,悲憫多於哀嘆,倒沒人責怪。然後論詩論道,清談玄儒,氣氛好到不行。

酒過三巡,見眾人漸漸朦朧,徐佑借尿遁來到艙外,倚著欄桿吹著秋風。王晏識趣的跟了出來,望著一輪明月,映襯著秦淮美景,宛如夢。徐佑緊了緊衣袍,道:「駙馬,你是不是想跟我說些知心話?」

王晏猶豫良久,反問道:「微之可以信任嗎?」

徐佑慨然,道:「若說信任,親人故朋,猶可疑也,況乎我和駙馬萍水相逢?然世人逐利,人好名,我如今名利雙收,並無和駙馬有沖突之處,或許,比起親朋,更可信任……」

王晏沉默了一會,低聲道:「公主府有一婢,名為李雀兒,兩個月前由太子做主,嫁給了新任太子詹事丞沈越為妾。那李雀兒生得貌美,兼有媚術,頗得沈越寵愛,自是對太子感恩戴德,忠心耿耿。然而沈越不知道的是,李雀兒和她的養子應天興私通數年,兩人晝夜宣淫,喪盡人倫,毫無廉恥。想那應天興原是公主府一小小部曲,卻倚著李雀兒作威作福,連我都不放在眼里。後來不知怎的被太子看,竟入東宮做了隊主,貼身侍奉太子,日漸得到信任……」

徐佑再次聽到沈越的名字,得知他做了太子詹事丞,不過並不出乎意料,沈氏如今和太子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沈越有了名聲,入仕從東宮做起,算是走了捷徑。

「雖然駭人聽聞,但我還是猜不透駙馬告訴我這些的用意!」

王晏突然一笑,眼的恨意怎么也遮掩不住,讓人不寒而栗,道:「微之,你得主上看重,聽說連隨身數十年的玉如意都賞了你,當此緊要關頭,豈能不為主上分憂?我告訴你這些,是因為東宮若有不可告人的秘事,李雀兒和應天興定然知曉。別人不好對付,可這兩人不過蠢豬般的東西……」

徐佑在這一瞬間腦海里轉過了不知多少個念頭,臉上卻十分冷靜,道:「駙馬,不是我信不過你,單單受到始安公主的虐待,並不足以讓你冒著奇險來和我敘話。我需要一個合理的理由!」

王晏雙手死死抓住欄桿,指尖用力發白,俊臉扭曲的可怕,那種痛苦發自肺腑,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是假裝出來的,他低頭望著水的倒影,道:「我之前出游湘州,遇到了一個人,他容貌艷麗,纖妍潔白,螓首膏發,自然娥眉,比天下間更美的婦人還要美上三分。我們一見如故,同車而歸金陵,日夜為伴,何等快活?此時想想,那樣的日子,才是我此生最最難以忘懷的幸運。」

徐佑聽到後來,才聽出來他媽的王晏說的是個男人,雖然知道當今之世,門閥士族皆好男風,可看到平時很正常的一個男人為了另外一個男人如此痛苦,還是有點菊 花略緊,接受不能。

「可誰知太子庶子衛田之,豺狼心性,和始安公主串謀,硬生生的把他從我身邊奪走,獻給了太子……我知道,他日日夜夜思念著我,等我去救他脫離苦海……可我,可我……」

王晏慢慢屈膝跪地,放聲痛哭,徐佑靜靜的等他發泄完,問道:「你心儀之人,叫什么名字?」

「江蠻!聽說太子新賜了個名字,叫江子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