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水遠煙微白鷺飛(1 / 2)

寒門貴子 地黃丸 1674 字 2020-08-29

吳會,自漢朝時就特制為吳郡和會稽兩郡,這座吳會樓以此命名,彰顯了店家的小目標,要把店開遍兩郡之地。入內尋了座位,點好了飯菜,穆蘭借口離席,到了後院僻靜處,輕輕拍了拍手,兩個衣著打扮和南人近似的男子出現在她跟前,以鮮卑人的禮節行了一禮,同時說道:「參見滅蒙!」

滅蒙鳥,青羽,赤尾,是鳳鳥的一種!

北魏官制分內外朝,內朝以曹、龍牧曹、羽獵曹和侯官曹為主,外朝則是學自楚國的三省六部機構。

而侯官取法少昊,以鳳鳥為圖騰,隸屬侯官曹,分內外,分別監督在京的王公百官和在外諸州軍鎮。內外侯官又被稱作「白鷺」,寓意是他們應該像脖頸高挑、和雙腿細長的白鷺那樣居高望遠,探究不法。

侯官直接聽命於皇帝,和楚國的司隸府近似,但又有不同,因為侯官必須由鮮卑人擔任,也就是所謂的七姓十族。鮮卑族拓跋氏祖先將治下分為七處,使諸兄弟攝領,此為七姓,後來又加上三個叔父,稱為十族。七姓十族不能與別姓通婚,祭祀時也只能七姓十族的人參與,後來元瑜登基,改革禮制,將七姓十族重新劃分為皇族元氏和八大姓,但侯官仍然只能由這些國姓的子弟擔任,平時他們的身份隱秘,內侯官雜亂於府寺間,以求百官疵失,可以隨意捉拿,可以刑訊逼供,甚至可以就地處決。而外侯官則游弋於邊界和敵國,威懾鎮將,打聽情報,繪測地圖以及收買、離間南朝的武要員。

侯官皆以鳥為號,內侯官的主官為皇鳥,外侯官的主官為鸞鳥,其次為滅蒙、龍雀、雪鶯,最低的職官為白鷺。

對比楚國司隸府的鷹鸇和卧虎兩司,內外侯官的權力更大,危害性也更高,可論起實力,雙方不相上下,多年來明里暗里交手無數次,互有勝負,各有千秋!

穆蘭淡淡的道:「我們身在楚境,不可大意,這些鮮卑人的禮節和稱呼就免了吧,以後稱我穆女郎!」

「是!」兩人恭敬的道。

「目標確定了嗎?」

其一男子道:「七成的把握!」

穆蘭微微笑了起來,翹起的唇角像極了掛在星辰之上的明月,可雙眸閃耀的光,卻似乎比錢塘瀆的海風更加的冰涼徹骨,道:「七成?樓祛疾,你身為二十四龍雀之首,奉上命執掌江東白鷺多年,說是可以和司隸府分庭抗禮,結果我要你辦點小事,卻足足耗費了三年時光,好不容易有了線索,到頭來告訴我不過七成的把握?」

「節下失職,願受女郎責罰!」名叫樓祛疾的男子身材頎長,臉部的輪廓如斧鑿而成,線條剛毅分明,目光沉靜幽邃,透著玄妙的魅力,道:「然而江東數千萬之眾,尋一人如大海撈針,實在艱難。節下費盡心思,既要避過司隸府的耳目,又要暗尋訪打探,若非偶然得知錢塘似有目標人物的蹤跡,怕是再耗時數年,也未必能夠得到線索。」

他不卑不亢,話里話外,無不表達著心里的不滿,顯然並沒有把穆蘭放在眼里。另一人垂著頭,立刻接過話道:「女郎息怒,樓龍雀自接令以來,夙夜匪懈,絕無半點怠慢女郎的意思。只是江東形勢復雜,漢人的心腸又彎曲多疑,若是大張旗鼓,怕是惹來麻煩,也威脅到目標人物的安全……」

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夙夜匪懈,以事一人。這四句出自《詩經?大雅》,鮮卑族人大多不善詩書,能倉促間引經據典者,絕非等閑之輩,穆蘭認真看了這人一眼,道:「你就是於忠,號稱江東萬事、皆在囊的於九郎?」

此人叫於忠,白鷺官,二十歲許,其父是北魏內行曹的內行令,位高權重,他和樓祛疾自幼結識,關系甚好,能言善辯,對漢人的化和語言研究頗深,在北魏朝也頗有名氣,所以可以不顧尊卑,出面來打圓場,見穆蘭沒有動怒,心下稍安,繼續說道:「前些時日得知女郎要親來江東,樓龍雀也知七成把握難以交代,故不惜以身犯險,欲潛入明玉山探個究竟……」

「哦?」穆蘭望向樓祛疾,道:「你去了明玉山?」

「說來慚愧,明玉山防御森嚴,我半月前曾秘密潛入,只到半山腰就差點觸碰了陰陽十八局的秘術禁制,無奈退了出來。」樓祛疾也不是當真要和穆蘭對著干,只是覺得穆蘭從王都來江東,就像是敲木魚的和尚進了耍符籙的道觀,不了解情況就妄加評議,未免有點委屈和不服,這會見於忠給了台階,穆蘭也無繼續責怪的意思,也就順坡下來,回道:「除此之外,明玉山有左彣坐鎮,據說此人已入三品,刀劍雙修,不可小覷。為了避免打草驚蛇,節下沒有再次嘗試潛入,所以截止目前,僅僅七成的把握,有負女郎重托,節下羞愧難當!」

穆蘭不置可否,她來江東辦事,還有借助樓祛疾的地方,略加斥責即可,真鬧將起來,對後續的謀劃不利,道:「既然如此,我今天先隨蕭葯兒上明玉山,若能確認目標,再想辦法救人。你調集了多少人來錢塘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