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各謀各路(1 / 2)

寒門貴子 地黃丸 1682 字 2020-08-29

又是一天的馬不停蹄,徐佑親自接見韓寶慶,對他曉以利害。韓寶慶為人穩健,訥言少語,聽了徐佑的話並沒有表示任何不滿,主動去和魯伯之、計青禾碰面,開始著手楓營的具體事務。

得知白天不必再進行勞作,翠羽營的部曲們歡呼雀躍,紛紛贊頌徐佑是個大善人,可他們不知道的是,即將來臨的魔鬼訓練將是這個時代從未有過的嚴苛和系統化,遠遠超過勞作那點可憐的強度。

而點卯未到的那四百四十五人也經過了一日夜的禁閉,沒有聲音,沒有陽光,沒有水和食物,絕對的黑暗和靜寂帶來的那種對身體和心理的無止境的鞭撻,是區區杖責二十根本不能比擬的痛苦。等放出來看到太陽的瞬間無不崩潰跪地大哭,引得旁人指指點點,不停嘲笑這群家伙沒挨打沒挨罵,就關屋子里嚇成了這個熊樣,簡直丟盡了三吳子弟的臉面。

只是很快他們就明白今日的嘲笑是多么的天真,作為軍最主要的懲戒手段之一,關禁閉直接代替了杖責成為全軍最為恐懼的刑罰。再輕悍驕縱的兵油子,關上一周禁閉立刻變得老老實實,關鍵是禁閉不傷害身體,比如杖責之後,得好生休養,養不好的話致殘率很高,而關禁閉只需要睡個覺吃頓飯做下心理疏導,馬上可以拉出去訓練開戰,作為軍法之一,經濟實惠,簡單好用,堪稱天才的發明!

好不容易出了禁閉室,還沒來得及慶幸,四百四十五人全部被打入楓營成為羨卒。要知道這些人可是正而八經的戰兵,經過了三個多月的軍事訓練,里面還有近百人是跟隨齊嘯穿山越水來到錢塘搏一搏富貴的長生盜,頓時群情滔滔,齊聚到軍營帳前叫嚷著找徐佑討個說法。

齊嘯披甲而出,陰沉著臉,望著眼前幾乎要嘩變的幾百人,只說了四句話:一,敢不從命者,禁閉一周;二,進楓營只要好好練,全都可以重新回翠羽營;三,楓營照樣有餉銀,不會讓兄弟們餓肚子;四,點卯不到,依律當斬,軍帥仁心,給你們條活路,再喧嘩鬧事,良心可安?

曉之以情,動之以利,刑之以法,眾卒無不心服口服,隨後韓寶慶出現,命列隊後前往楓湖畔,積極投入到新營建造當去,每個人都尋思著好好表現,爭取點回到翠羽營。否則的話,到時候打起仗來,別人前面立功受賞,光宗耀祖,自己卻在後面洗衣做飯,跟個娘們似的,丟不丟人?

等到夜深,徐佑剛回明玉山,還沒來得及和張玄機、詹君卿卿我我,清明來報,說嚴陽叩門求見。對這個從錢塘時就跟在身邊的老人,徐佑還是很看重的,換了身衣裳來到外堂,見他跪在地上,疑惑道:「怎么?出什么事了?」

嚴陽跪著不起,額頭觸地,鼓足勇氣道:「郎君,我……我想到翠羽營去當兵!」

徐佑愣了愣,笑道:「先起來,這事不是不能談。」

嚴陽扭扭捏捏的站了起來,低垂著頭不敢看徐佑。這群自微末之時和徐佑相依為命的部曲里,吳善機靈,李木沉穩,唯有嚴陽向來穩重,突然這個樣子,倒讓徐佑覺得有趣,故意逗他道:「要是厭煩了在我身旁,想去軍效力,建功立業也是好的。」

「沒,沒有……」嚴陽猛然漲紅了臉,道:「能跟在郎君身邊是我的福分,只是,只是……」

他支支吾吾的說不出口,徐佑這下真是奇了,還待繼續追問,張玄機從後面轉出身來,解了嚴陽的窘迫,笑道:「是不是芄蘭的意思?」

嚴陽頭垂得更低。

徐佑卻知道張玄機猜對了,芄蘭原是府內的婢女,和嚴陽不知怎的勾搭上了,既然兩情相悅,經冬至稟報後他親自玉成了這段因緣。只不過偶爾聽說芄蘭成婚後相當的厲害,別看嚴陽手下管著數百精銳部曲,可在家里十分懼內,被芄蘭管教的服服帖帖。

想必是芄蘭覺得做個看山護院的部曲沒有前程,還不如趁亂世風起雲涌,到軍求個出身。其實留在徐佑身邊,安全系數大大提高,將來的前程也未必就黯淡了,只是小女子的見識總歸疏淺,眼瞅著李木前幾年外放出去,天南地北的四處辦差,頗受徐佑重用,又跟著冬至負責機密事宜,更是風光的很。至於吳善,穩坐明玉山部曲老大的位子,長袖善舞,八面玲瓏,重要的是忠心耿耿,別人爭不得,也攀咬不得。就連蒼處那個南蠻子出身的徐家人也比嚴陽更得徐佑的寵信,除過清明,就數蒼處常伴在徐佑身側,那是心腹里的心腹。

如此一來,嚴陽在明玉山爭不過吳善,比不過蒼處,還不如學學李木,尋機到外面做事。他也有他的優勢,這些年身手最好的李木東奔西跑,略微次之的吳善俗務纏身,只有嚴陽潛心修行,經過左彣的教導,已是八品上的高手,不僅超過了李木和吳善,和蒼處也在五五開之間。

正是因為修為的突飛猛進,給了芄蘭更大的期望,恰好翠羽營初建,她便逼著嚴陽來找徐佑求情,想到軍謀個職位。嚴陽拉不下臉,又怕徐佑覺得他好高騖遠,甚或起了異心,所以能推則推,直到今日再也推不過去,只好無奈前來。

徐佑笑道:「你自個呢?翠羽營可是要上戰場的,上了戰場,生死各安天命,你想好了嗎?」

嚴陽抬起頭,道:「郎君是知道我的,我不怕死,如果能去軍效力,死也無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