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明鏡傾城(2 / 2)

寒門貴子 地黃丸 1699 字 2020-09-03

牢房內驟然冰寒!

魚道真緩緩跪地,凝望著徐佑,美眸無聲而落淚,唇角凄涼的笑意卻是從沒有過的真切和溫暖,聲音愈發的柔和,道:「將軍若要我死,我可以立刻自盡,絕不會有絲毫的猶豫……」

徐佑臉上露出不忍的神色,竟不由自主的走前幾步,伸手拭去她的淚滴。魚道真微微側頭,嬌嫩如初雪的肌膚在徐佑的手背上輕輕的摩擦,閉上了眼睛,似是囈語,又似是傾訴,道:「我自幼父母雙亡,受盡人間苦楚,被師父收養後入了無為幡花道,從此修習明鏡傾城之術,先有欲無情,後有情無欲,至情、欲兩忘,方得大成。然而誰知這才是噩夢的開始,六天要我以此身侍虎狼,忘卻禮義廉恥,於暗影中踩著刀尖行走,位高者如太子也好,卑賤者如胥吏也罷,無不貪戀容色,供我驅使,直到遇見了將軍……」

她的眼底深處,異芒乍起,柔胰抱住了徐佑的大腿,以極小的頻率蠕動,若有若無的幽香從衣裙包裹著的玲瓏嬌軀散出來,道:「將軍俊美,世所無雙,文采風姿,冠絕天下。武力雄居四品,龍蛇起陸,引而不發;兵鋒興於揚州,奇謀神運,乃定青徐。救危救傾,扶弱主而承祧;虎嘯風生,繼霍氏之嫖姚……如此偉略男兒,我閱盡南北,只將軍一人,尤其你不受明鏡傾城之惑,心志清凈如蓮池,我既無力反抗,又仰慕將軍,今後願洗心革面,甘為將軍禁臠,允我生則生,許我死則死,再無二心!」

徐佑雙目漸漸失去了焦點,神色恍惚,撫摸著魚道真的秀發,剛想說話,只覺得渾身燥熱難耐,腦海里轟鳴一聲,頓時陷入了無邊無際的幻象之中。

旁邊的何濡僅僅受了一絲波及,也差點中招失去了自控力,清明拂袖擊散那股異香,拉著何濡退出牢門,正要拔劍殺了魚道真,被何濡拉住,道:「別急!再等等看!」

清明不解,道:「等?」

「對,等!」

何濡冷靜的道:「你難道沒發現七郎是故意誘使魚道真發難的嗎?明鏡傾城,這種媚術我聞所未聞,但危害太大。所謂大道如一,媚術無非以『色聲香味觸法』來惑人心智,馭為己用。想要破媚術,必須明心定持,以毒攻毒。只有趁陸令姿的死訊亂了她的理智,逼其拼盡全力和七郎一訣生死,才有可能徹底解決這個麻煩。若七郎贏,則魚道真受媚術反撲,今後為奴為婢,再無法脫離七郎的掌控……」

「若是郎君輸了呢?」

「別忘了,七郎初入虛境時,於無邊幻境之中度過了多少世?魚道真再神通,也比不過道心玄微,這場爭斗,她輸定了!」

透過牢門,可以看到徐佑緊閉著雙眼,額頭滲出了豆大的汗珠,而魚道真俏臉粉腮,紅唇微啟,嬌嫩如新蕊綻放,旖旎的氣息彌漫開來,讓人再不知是真是幻。

又過了一個時辰,徐佑露出痛苦之色,蒼白的臉看不到一絲一毫的血氣,肌膚里的脈絡清晰可見,且在逐漸的膨脹和透明化,殺白長絕都不曾顫抖過的手,此時卻在無意識的顫抖著。魚道真恰恰相反,她的體內仿佛正有業火熊熊燃燒,從臉頰到脖頸到雙手,全都呈現出斑點狀的大范圍的嫣紅,柔若無骨的身子緊緊的纏在徐佑身上,就像冬天的冰凌雪柱上插了一株妖艷的梅花,詭異莫測又涇渭分明!

何濡和清明對視一眼,兩人的臉色開始變得凝重。明鏡傾城,到底是何等厲害的媚術?竟然和徐佑平分秋色,較量了這么久不分勝負,並且從外部看上去,徐佑似乎沒有占據絕對的上風。

……

天光大亮,雞鳴喈喈,清明數次忍不住想要介入戰局,以他乾坤一體的天性,任何媚術都對他無用,可是誰也不敢保證,介入之後,究竟對徐佑有利,還是對魚道真有利?

以何濡的桀驁,都不敢再小看明鏡傾城,所以阻止了清明,這個時候,只有對徐佑堅定信心,這是他的戰爭,生死勝負,一肩擔之!

「噗!」

徐佑吐出一口血,倒退三步,雙目睜開,光明照耀斗室。魚道真渾身出水,衣裙濕透,萎靡不振的樣子如同被暴雨摧毀的雛菊,卻還是掙扎著屈膝跪地,雙手交疊額頭,顫顫巍巍的道:「郞主!」

沒有賭咒起誓,沒有大表忠心,可這簡單的郞主二字,比方才她誇耀徐佑的那番話真誠了無數倍。整個人也變得全然不同,之前的故作臣服,總隔著一層薄紗,內心深處的疏離和防范,瞞不過何濡的鬼眼經,可如今的跪地俯首,赤落落的把身心放開,任由徐佑予取予奪。

世間有無數種征服,因利益,因武力,因情感,因恐懼,魚道真則是四者合一,又從靈魂層面被刻下了徐佑無所不能的印記,再興不起任何和他為敵作對的念頭。

徐佑扶她起身,微微笑道:「我不會承諾什么,但日後你會明白,跟在我身邊,或許是你最好的選擇!」

魚道真沒有說話,回首前塵,好像做了一場大夢,直到現在,夢醒了。可若問平生皆是夢,除夢里,無人知!

(無邊幻境那一章關進去了幾個月,最後改的面目全非才重新放出來,所以具體過程只能略寫,反正知道這個斗法很牛逼很牛逼就行了,2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