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內亂(2 / 2)

寒門貴子 地黃丸 1537 字 2020-11-21

「只要是人,就會有弱點。葉珉或許現在不會接受我們的好意,但是持續的拔高他在徐佑幕府里的地位,鎮北不夠,那就車騎,車騎還不行,那就開府假節,功名中人,豈能不為功名所動?只在於多寡而已! 」

「說的是,我急躁了!」

楊靈洗揮了揮袍袖,笑道:「走吧,回去見見這位聲名鵲起的葉鎮北。今夜有接風宴,胡兄多費心,想法子摸清楚他的喜惡和品性,若真能棄暗投明,我們在朝中可就如虎添翼了,對付那些屍位素餐的門閥,也能多幾分勝算!」

接下來按照該走的程序宣讀過旨意,葉珉磕頭謝恩領了印綬,成為名正言順的洛州刺史,接風宴也正式開始。席間觥籌交錯,胡巒扮紅臉,頻頻舉杯勸酒,對葉珉贊不絕口,說什么料敵合變,出奇無窮,雖周、召、呂望所不如,又說什么器宇沈邃,風度宏遠,足可依乘風雲,勒功帝籍……反正是吹捧沒有下限,拍馬不顧廉恥,三言兩語,就把葉珉塑造成了堪比聖賢的名將。

另一方面,楊靈洗扮黑臉,指責魯伯之擅自調撥太多軍資支援洛州,雖今歲大豐,國庫充盈,但討伐天師道在即,不能只顧著洛州,而不顧大局,還訓斥何濡連各城的駐軍數量都安排的雜亂無章,某些重要城池駐軍少,無關緊要的小城反而駐軍多,嚴重懷疑他這個軍諮祭酒涉及吃拿卡要等腐敗行為,並表示要奏明台省,隨後派御史前來查證。

何濡冷笑,自顧自的飲酒,根本不搭理楊靈洗。人家故意找茬,就是服軟認輸也不可能放你一馬,哪又何必熱臉去貼人冷腚?

況且,對付舊黨得講究策略,有人和稀泥,也必須有人當刺頭,不能全部躺平了任由揉搓,這樣反而會引起對方的懷疑。

最好的做法就是讓他們感覺到難度,可這個難度是努努力能夠克服的,然後一步步深入,再深入,直到這群志大才疏的家伙徹底過界,惹怒了皇帝,失了聖寵,那就是反擊的時候了。

魯伯之忙打圓場,解釋說洛州初定,千頭萬緒,形勢復雜,敵我雙方犬牙交錯,我們的工作還有許多沒有做到位,所以朝廷派兩位天使來指導工作,我們熱烈歡迎。

楊靈洗拂袖而去。

胡巒湊近葉珉的案幾,故意壓低嗓音,卻又能讓旁邊的人聽到:「明日我再來單獨拜見鎮北將軍,有要事商議。」然後笑著對眾人拱了拱手,大搖大擺的離開了接風宴。

啪!

酒杯摔碎!

有人血氣方剛,怒而掀桌,道:「欺人太甚!」

也有人腦子不好,比較沖動,目視葉珉,嚷嚷道:「軍主是不是和那兩個鼠輩私下里有來往?大將軍對軍主不薄,不能忘恩負義……」

葉珉默默飲酒,並不爭辯。

見他的態度如此,許多跟隨他南征北戰的赤楓軍將領皆感到心寒,立刻又有六七人站起來質問。

不過,葉珉以戰績名動天下,衷心擁戴他的將領也不在少數,反過來斥責這些人以下犯上,膽大妄為,說憑軍主的功勞,朝廷封賞鎮北將軍毫不為過,就是車騎、驃騎也當得,這和楊靈洗、胡巒兩位天使無關。

眼看著劍拔弩張,魯伯之示意赤楓軍的監軍唐立出頭處置,唐立心領神會,揮了揮手,身後侍立的監軍司的人馬上走到最先掀桌和犯上的兩人面前,亮出手里的赤黑色的銅棨牌,上面刻著一只半蹲的獬豸神獸,怒目圓睜,額頭獨角,代表著公平和公正,道:「據翠典第十七條第三小例規定,請兩位將軍交出佩刀,隨我們走一趟。」

哪怕他們敢和一軍之主的葉珉翻桌子瞪眼睛,可看到監軍司的獬豸棨牌照樣乖乖的交出佩刀,連辯解的話都不敢說,垂著頭離開了大廳。

抓了首犯,余者震懾,唐立站起,目光如電,冷冷的掃過全場,道:「朝廷的事,自有大將軍,軍中的事,自有葉軍主,其余諸事,還有魯長史和何祭酒,爾等聽命即可,豈能別人數語而自亂陣腳?同袍同澤,生死與共,涼人的大馬,魏人的鐵騎都沖不垮你們的勇氣和」

其他人噤若寒蟬,紛紛回坐,葉珉飲完最後一杯酒,對著何濡和魯伯之抱拳,道:「節下今日乏累,先去歇息,明日再和兩位詳談!」

說完也不管大廳里的種種,消瘦又筆挺的身影慢慢的融入了月色里,不知怎的,忽有凄涼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