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1 / 2)

寒門貴子 地黃丸 1567 字 2020-1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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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莫鴉明初臨貴地,就中了古代版的仙人跳,錢袋里的制錢倒是沒多少,可裝著好幾兩的散碎銀子,那損失可就大了。

不幸中的萬幸,裝著官印的魚袋放在懷里,沒丟。

魏晉以來,男女都佩荷囊,因為普遍繪制獸紋,又叫獸頭囊。女人的荷囊裝點錢和女人家的飾品,男人的荷囊分兩種,一種裝錢,掛在腰間,又叫旁囊。一種裝官印,又叫魚袋。

侯莫鴉明怎么也想不到,堂堂三品小宗師,刀山火海拼出來的人,竟然會栽在錢塘一群游俠無賴手里。

孰不可忍,孰不可忍!

他一把抓住貨擔郎,道:「你整日的游走街市,剛才那幾人一定認得,告訴我,他們是誰,家住何處?」

貨擔郎還是翻白眼,道:「說你白痴,還真是白痴,這些撈偏門左道都是地里的田鼠,哪里有吃的,就往哪里鑽,今夜在錢塘,明日就去了富春,再明日就又回了吳縣,怎么可能在本鄉本土行騙呢?」

得!

侯莫鴉明算是漲了見識,沒了面子也沒了里子,乖乖的對貨擔郎道了謝,兜里沒錢,沒法子再胡吃海塞,干脆把心一橫,四處流竄,瞧見偷錢的,耍流氓的,打架斗毆的,全都抓起來送到燈市口,沒一會就抓了二十多名賊子,衙役們把原來的托都給放了,瞧著侯莫鴉明又是氣惱又是開心。

氣惱的是,過節給耶耶們找事干,開心的是,犯人多,意味著外快也多。大都是些不痛不癢的罪名,可抓可不抓,那這里就有說道了。

怎么說道?

很簡單,交錢,批評教育;不交錢,牢底坐穿。

侯莫鴉明客串賊捕的時候,徐佑正在燈市里找人,可人實在太多了,一眼望不到盡頭,他想了想,努力鑽出人潮,從另一頭出了燈市,來到那年上元夜和張玄機並肩而立的石拱橋。

正好幾個追逐的六七歲的孩童從橋上經過,徐佑叫住他們,每人給了十文錢,教他們唱一首詩:

去年元夜時,花市燈如晝。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今年元夜時,月與燈依舊。不見去年人,淚濕春衫袖。

揚州是文萃之地,孩童們也識文斷字,誦了三遍,就全記下了,蹦蹦跳跳的去了燈市。童語童言,可唱的詩卻驚艷無比,很快引起了更多人的主意。

張玄機和宋神妃正在猜燈謎,突然聽到旁邊人議論紛紛:「回味悠長,唇齒留香,好詩,真是好詩啊!」

「去年元夜時,花市燈如晝。月上柳梢頭,人約黃後後……自幽夜逸光不作詩之後,揚州再沒聽過如此動人心扉的佳句!」

「今年元夜時,月與燈依舊。不見去年人,淚濕春衫袖……哎,情之一字,最斷人腸,這位作詩的郎君也是痴情種。」

「竟彥兄,你通古今詩賦名家之變,可聽出這是哪位詩家的新作?」

「據我所知,能有這等水准的詩家當世不會超過五人,可這五人此刻都不在錢塘,何況,就算有新作,也不會這樣突兀的在燈市里傳唱。」

「這倒是,名家新作,一旦面世,立即風靡南北,怎會玩鬧似的讓幾個頑童當街吟誦呢?該是錢塘某位默默無聞的才子吧……」

「你們奇不奇怪,玄機書院幾乎囊括了江東半壁才俊,誰若能寫的出這樣的詩句,怕是早就聲名遐邇,又怎會默默無聞呢?」

「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天下才俊何其多也,我輩有眼不識泰山,也算不得什么!」

張玄機一直戴著幕籬,認出旁邊經過的這些士子都是玄機書院的學生,其中兩個頗有實力,不是泛泛之輩,連他們也不知曉這首詩的來歷,倒是當真有些奇怪。

「去年元夜時……」

張玄機猛然驚覺,心口怦怦直跳,竟撒開了宋神妃的手,提著裙邊,飛快的往出口跑去。

「哎,玄機,你怎么了?」宋神妃不明所以,卻追之不及,焦急回頭,喊道:「吳善,快!」

不用宋神妃吩咐,吳善已帶著八人跟了上去,張玄機奔跑著,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夜,周邊的聲音和人消失不見,腦海里只剩下徐佑的影子和他的笑。

經過了兩條巷子,連幕籬都跑掉了,氣喘吁吁的抬起頭,果然看到不遠處的石橋上,那朝思暮想的人兒正長身玉立,月色如霜,風吹袍擺,宛如神仙中人。

「夫君!」

張玄機站在水光婆娑的小河旁,雙手攏在唇邊,用盡全身的力氣,大聲喊道:「夫君!」

徐佑縱身而起,足踏清波,橫掠過長長的水面,然後御空而至,輕盈的落在張玄機身前,笑容寵溺又愛憐,道:「阿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