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班師(2 / 2)

寒門貴子 地黃丸 1686 字 2021-02-20

「你,怎么做到的?」

元沐蘭問出了心里的疑惑。

徐佑笑道:「我如果說正好幾道雷劈中了孫冠,你肯定不相信,但我又不想騙你,實在是軍事機密,恕不透露。」

若是往日,元沐蘭的側重點,會在「軍事機密」這四個字,可現在見徐佑無恙的喜悅讓她只關注到「不想騙你」這四個字,芳心竟隱約有了點甜意。

「那,我走了,師父受了傷,沿途不安全……」

「嗯!」徐佑心里也突然有些異樣,扭頭看了看孫冠埋屍的地方,道:「我就不送你了,一路保重!」

元沐蘭嫣然一笑,拱手作揖,曼妙身姿逐漸消失在山林遠處。

直到第二天下午,終於挖出了部分殘缺的屍骨,確認孫冠已死,所有人包括徐佑在內都松口氣。

兩千斤黑天雷的當量之大,足可讓任何人粉身碎骨,大宗師也不例外。

這是科技乃第一生產力的有力證明。

而黑天雷的第一次亮相就直接搞死了天下第一的大宗師,雖然被秘府列為絕密,可在小圈子里還是傳開,朱信向徐佑討了小塊黑天雷,抱在手里又摸又聞,口中不停嘀咕:「就這?殺了孫冠?」

他的世界觀有點崩塌,對武道的追求徹底陷入了懷疑論,袁青杞卻敏銳的意識到黑天雷的軍事價值,對徐佑道:「有了此物,微之一統天下再不是難題,只不過需要謹防北魏的白鷺,黑天雷的配方絕不能外泄……」

鳳凰谷的防御堪稱銅牆鐵壁,除非魏軍兵臨城下,否則絕無可能泄露。

徐佑笑道:「器只是術,而不是道,器可依仗,卻不可盲信,孫冠自以為天下無敵,卻墜入陷阱,身死道消,我們要是以為用黑天雷就能百戰百勝,那也離敗亡不遠了。」

這番話是說給袁青杞,也是說給譚卓、魯伯之、澹台斗星、明敬等大將軍府的人 。

眾人心中一凜,從這兩日狂喜的狀態里清醒過來,是啊,若非徐佑晉升大宗師,換了他人,根本沒法引誘孫冠進入山洞,並成功把他困住,黑天雷是大殺器不假,但要是使用它的人不具備同等的實力,那就是廢銅爛鐵,毫無用處。

「成都方面可有動靜?」

徐佑命人搜集了孫冠的部分遺憾,裝入棺木,大張旗鼓的送回成都,然後派庾騰帶著張長夜的親筆信入城勸降。

陰長生十分猶豫,還沒做出決定,但李長風態度堅決,要為天師報仇,誓死不降。

澹台斗星提議打一打,以打促和,不給成都守軍一點教訓,他們還以為能夠負隅頑抗。

徐佑沒同意,成都眼看頂不住了,現在攻打,造成不必要的死傷,他想了想,於城外擺酒,約見李長風。

李長風准時赴約,徐佑為他斟酒,道:「多年前我修習白虎勁受了傷,蒙大祭酒出手救治,銘感五內,至今不敢或忘。」

李長風回憶從前,滿腹感慨,道:「那時你只是義興郡縱馬任俠的小惡霸,誰知今日竟成了大宗師……」

「是啊,我也想不到,會有朝一日,和大祭酒用這種方式對坐飲酒。」徐佑笑道:「世事之奇,莫過於此了。」

「微之,」李長風嘆道:「你殺了天師,和天師道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兩軍陣前,自憑刀槍說話,勸降無用,何必多費唇舌?」

徐佑反問道:「我聽說大祭酒和孫天師理念不合,被閑置達十年之久,為何到了今日,卻願意為了天師執迷不悟呢?」

「理念之爭,是為了天師道的存續,今日不降,也是為了天師道的存續。」

「哦?等我軍破城,天師道如何存續?」

李長風笑道:「微之,你別欺我不通軍務,楚軍再厲害,也不過五六萬人,成都這么大,你們圍的住嗎?長生軍再無能,總會抓到間隙突圍出去一部分,那一部分,就是天師道的將來。可若是投降,被你分化治之,世間就再無天師道了。」

徐佑放聲大笑。

李長風不解道:「微之笑什么?」

「我笑大祭酒在鶴鳴山待的太久,被眼前的迷障遮住了雙眼,看不清外面的天地了!」

「請微之指教!」

「天師道發展至今,科律廢弛,縱橫顛倒,亂雜互起,輕道賤法,早就背離了盟威清約之正教,孫天師無心教務,只知收租米錢稅充盈司庫,任由男女合氣術穢亂道民,這樣的天師道,你以死相護,豈非愚蠢?」

李長風默然。

「大祭酒可知,神真羽靈元君寧長意在吳縣黃庭山立新宗,改易師法,宣揚新科,其教義比起腐朽不堪的天師道,高下不可以道里計。再者,寧玄古真人在匡廬山編纂三洞道藏,厘定齋醮科儀,重申清約正法,加強命籍宅錄,這兩人的所作所為,天師可比嗎?」

李長風繼續沉默。

「天師道是道門的天師道,而不是孫天師一人的天師道,他走錯了路,導致今日的結局,是他的錯,而不是別人的錯。你若真想著天師道的存續,不該在成都死戰,而是應該前往匡廬山,助寧玄古一臂之力。」

徐佑懇聲道:「大祭酒,投降吧,金陵、荊州,抑或益州,都是楚國的百姓,血濃於水,幾個月的征戰,死的人已經夠多了。」

李長風長嘆一聲,起身對著徐佑一揖到地,渾身落寞的回了城。

隨後,陰長生、李長風和趙、李、賈、王等益州豪族共同出城獻表,滋擾朝廷半年之久的益州之亂,正式平定。

徐佑又在益州停留半月,舉薦澹台斗星為益州刺史,其余緊要職位都安插了自己人,然後班師回朝。

抵達金陵當天,皇帝以下,數百名貴戚、高官、士族、名流前往城外迎接,徐佑見到安休林大驚,道:「陛下,怎么如此憔悴?」

(正思考結局的落點,尚在猶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