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豈雲逐末人(2 / 2)

寒門貴子 地黃丸 1616 字 2021-04-30

民眾對商人的看法在快速的發生著改變,朝廷突然頒布法令:取消金陵、吳縣、錢塘、成都、潯陽五座城市的宵禁和里坊制度,打破居民區和商業區的界限,允許在有關部門規劃好的區域擺攤做買賣,並減免繁瑣的交易稅,重新制定簡潔明了的商業稅征收試行方案,推動城市商業化進程試點……

這套法令,其實和之前的土斷、檢籍、新法等一脈相承,通過土斷檢籍,分清了土地和人口的關系;通過新法,解除了土地對人口的束縛,增加了流動性;再通過取消宵禁和里坊制,鼓勵流動人口參與商業行為,從小農經濟向農商並重轉變。

為了保護商業,戶部和吏部聯合下文,規定凡官府需要的物資,都要與民和市,照價給錢,不得攤派和征調。官吏不許以任何名義盤剝商賈,違者從嚴從重懲罰;

同時,推出農業、水利、造紙、印刷、紡織、礦業、造船、煉鋼、燒瓷、飲食、娛樂等十七大行業的三到五年規劃。

當徐佑大刀闊斧的對江東全方面改造的時候,北魏也迎來了一次大變局。

經過何濡一年多來的分化、拉攏、打壓,又頂著各方巨大的壓力,提前投入堪比北魏三年純財政收入的人力物力,對鄴城進行了全方面的修繕和擴建。

為何選擇鄴城?

洛陽曾是元瑜心里的備選地之一,但後來局勢變化,洛陽幾經戰火毀城,現在就像是嵌進楚國腹中的釘子,四面皆敵,已不適合為蘭京。

鄴城就成為唯一的選擇。

不是因為其他地方不好,而是因為籠罩在鄴城身上的光環太耀眼了。

鄴城最初是在袁紹的治下,物阜民豐,等到曹操封魏王,定鄴城為國都,前後營建數十年,再到曹丕篡漢,遷都洛陽,可仍然把鄴城作為五都之一,直到曹魏覆滅,還是北方最重要的政治經濟軍事基地。

北魏立國後,鄴城所在的冀州被稱為國之資儲,唯籍河北,可知當地的富饒繁榮。

且鄴城的漕運相當發達,得漳水之利,物資運輸便捷,西有太行之險,南有黃河屏障,比起洛陽,有洛陽的優勢,而無洛陽的劣勢,立作蘭京,更為合適。

這年五月七日,天師康靜上表:臣夜觀星象,俯察圖記,發現必有遷都之事。

皇帝道:天意如此,然不知民心如何?

康靜答道:上古堯都平陽,舜遷於冀,可知帝王所居,歷代不同。今平城貧瘠,只能修武,不能修文,百姓頗多怨言。陛下遷都,經略四海,正是周漢興隆的規制,民心自然支持。

皇帝又道:然自先帝以來,久居此間,北人戀舊,一旦南遷,未免造成驚擾。

康靜道:大魏遠祖世居北荒,後居東木根山,又居盛樂,再遷平城,帝王以四海為家,或南或北,隨地可安,陛下英明武略,國運清夷,如何獨獨遷不得呢?

皇帝以為大善,正式把遷都提上議程,向諸州郡和邊境六鎮頒發明諭。但是,仍然遭到鮮卑貴族和一些朝臣們的極力反對,而反對聲音最大的,是邊境六鎮的鎮都大將。

這是隱患,若不息平鎮都大將的異議,怕會遺禍無窮。何濡建議元瑜西巡,元瑜如今對他言聽計從,旋率三郎衛士出京臨幸陰山,登閱武台,遍歷懷朔、武川、撫冥、柔玄四鎮,再還平城已到秋季。

六鎮對遷都的異議被壓制。

可面對平城里的反對力量,崔伯余問計何濡,何濡笑道:「尚書令胸有成竹,我就不獻丑了。」

崔伯余堅持,道:「請少傅指點。」

何濡答非所問,道:「我聽說尚書令最近和天師有些爭執?」

崔伯余也不隱瞞,道:「是,我欲把佛門趕盡殺絕,可天師卻覺得佛門式微,再不足以威脅天師道,打算見好就收。」

對康靜而言,他在北魏振興天師道的任務已經完成,佛門經過多次清洗,只是苟延殘喘,托庇在太子和諸多貴人門下,繼續追殺,困獸猶斗,政治上要冒更大的風險。

但對崔伯余而言,他要全面漢化,復興儒學,自然要報儒家被佛門壓制了百余年的深仇大恨。

兩人為此多次起了爭執,康靜無法說服崔伯余,崔伯余也無法說服康靜。

他們不能達成共識,元瑜就不能下最後的決心。

所以崔伯余今夜拜訪何濡,明著是為了商討遷都,實際上是為了佛門。

何濡道:「其實,若要讓主上滅佛,現在正好是良機……不如,我和尚書令同時把心中所想寫在掌中,看看是否相同?」

崔伯余欣然應允,取筆寫了兩字,握拳等何濡寫就,再攤開手掌。

果然,兩人寫的內容一模一樣:

大乘。

若法歸泉下有知,真得說一句:我謝謝你們嘞!

(我看有朋友問結局,很快了,已經選好節點,大概會在北魏分裂,六鎮生亂,徐佑登基結束,不要急,沒多少章了。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