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2 / 2)

衡門之下 天如玉 1849 字 2020-08-30

以她所有,倒不在意這一些細微損失,只不過秋霜既然來報,想必也是要急。

如她所料,三刻過去,秋霜又進了門。

「家主,那些櫃上的怕是應付不了,聽得城中方才已鳴鼓告急了。」

棲遲聽說與鼓聲有關,便拿起了披風。

乘車出府時,雪停風息,倒是適合出行。

她只帶上了秋霜,畢竟也是要掩人耳目的事。

馬車上了路,卻是越走越難。

直到城門附近,停住,再不得前進半分。

坐在車中,只聽得外面人聲嘈雜,必是十分擁擠混亂。

車夫安撫了一下馬,跳下去,擠進人堆里打聽了一下,回來後將消息告訴秋霜。

秋霜隔著簾子遞話:城門已落,方才鼓聲便是這里傳出的。

是城外那些流民,不知怎么,忽而動亂起來了,難怪連周遭尋常買賣也受了波及。

棲遲想到那些城外見過的流民,不過是討生活的,並非惡徒,更非叛民,應該不會這般才對。

她將帷帽戴上,下了馬車。

腳踩到地,四周左右皆是水泄不通,寸步難行,亂卻在城外,才會被城門擋住。

棲遲叫秋霜看住四周,剛在人群中站定,聽見身後迅疾馬蹄聲似雷聲隆隆。

兩側人群連忙散開讓道。

她被人群一擠,只得一並讓去道旁,轉頭望去,隔著一層輕紗,雷聲已至眼前。

一人身跨烈馬,疾奔而至,身後兩列兵馬,個個手執兵器。

至城下,他提手勒馬,沉著兩眼,盯住城門。

是伏廷。

上次見到安北都護府的兵馬,還是他迎接她入府的時候。

眼下再見,竟比上次更加迅疾如箭,齊整無聲,是從未見過的陣勢。

棲遲看著馬上的男人,一只手稍稍掀開了垂紗。

她早知他手下的兵馬,是一方雄兵。

伏廷打著馬,信步盤桓,軍服緊貼,一身凜凜,盯著城門時一手持韁繩,一手按在腰上。

棲遲留心到他腰上配的並不是他慣帶的劍,卻是一柄一掌寬的刀。

手在柄上,刀藏鞘中。

她看了片刻,城門忽然開了。

一馬飛入,城門復又閉合。

是羅小義,單槍匹馬出去了一趟,又返回了。

他馳馬至伏廷身邊,歪著身子與他耳語了幾句。

伏廷沒說什么,只點了個頭。

下一瞬,城頭又是一通急切擊鼓。

他按在刀上的手緊了,手背上青筋凸起。

圍觀的人聽出不對,匆忙四散。

一時道上混亂不堪。

羅小義招手喚了幾人,打馬過來護道。

他竟是個眼尖的,棲遲腳還未動,便被他發現了,一雙圓眼落過來,上上下下地看。

羅小義左看看,右看看,不知她為何會在這里,也不好當著大庭廣眾的面問。

最後只得手按一下,以口比劃著,示意她不要亂動,一轉頭,匆忙回去找他三哥。

棲遲便是有心回避也來不及了。

她手扶著帷帽,避開人群,一直退到牆角處,再看過去,馬上的男人已轉頭望了過來。

而後,他手上韁繩一扯,往這里過來了。

她便站定了。

伏廷打馬到了面前,隔著帽紗看了眼她的臉,問:「為何來這里?」

他不曾聽說宗室貴族有那等尋常百姓般看熱鬧的閑心。

棲遲尚未開口,那頭馬車邊的秋霜喊道:「大都護恕罪,只因奴婢一早外出采買許久未歸,家主掛念,尋我而來,這才在此遇見大都護。」

伏廷聽了,便沒再問。

「先回去。」他說。

棲遲點點頭:「是要回去了。」

城外顯然是去不成了,只能回去。

伏廷轉頭,看了看道上。

擁擠人潮,胡亂推擠,一片塵土飛揚。

若非有羅小義帶人在防護,只怕已經出事了。

城頭擂鼓未息,眼下這里並不安全。

他看見棲遲的馬車已被迫擠到路邊,車夫和秋霜全被堵在那頭,只能望著,也過不來。

羅小義好不容易打馬過來:「三哥,快叫嫂嫂回去,萬一出事可怎么好。」

一人摔過來,差點撞到棲遲身上,伏廷用手擋了一下,一翻身,下了馬,將韁繩遞給她:「騎馬回去。」

騎馬是最快的。

棲遲接了,在他身前站著,說:「我上不去。」

伏廷說:「腳踩住鐙便上去了。」

她又道:「你的馬太高了。」

伏廷知她身嬌,肯定不會騎馬,但耳中城頭擂鼓又響了一遍,他二話不說,手在她腰上一扣,抱著她就送了上去。

女人嬌柔,從他臂中落到馬上。

他將她腳塞入馬鐙。

「大都護府的夫人,豈能不會騎馬。」說完,將韁繩塞入她手中。

棲遲握住了。

「說的也是。」她提一下韁繩,兩腿輕輕夾了一下馬腹。

馬在她身下,緩緩前行幾步。

她回過頭,一手掀開帷帽上的垂紗,沖他看了一眼。

伏廷站住了。

他看出來了,她分明是會騎馬的。

「三哥。」羅小義遙遙喚。

伏廷生生轉回盯在女人背上的雙眼,轉身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