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1 / 2)

衡門之下 天如玉 2000 字 2020-0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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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雨過天晴。

伏廷難得有睡晚的時候,起身披了衣裳,下了床,沒在房里看到棲遲。

床上亂糟糟的,他看了一眼,抬手按了按後頸,心里回味的都是一整晚棲遲在他身下的柔情,自顧自地一笑,將軍服穿戴整齊了。

桌上堆著厚厚的一沓賬本。

他去洗漱時,隨手翻了上面的一本看了看,入眼卻是一筆多年前的賬目了,上面詳細列了商鋪的分管與紅利,出賬皆是大手筆,仔細算算,那時候她也不過才十七八歲。

伏廷將冊子合起來,打量了一番這摞的厚厚的高度,如此家業,叫他無端想起了她戴著的那個微不足道的珠球。

仔細想想,他還沒送過什么像樣的東西給她,以往是將全部身家都投在北地上了,無暇想也無力想起這個,如今再想想,欠她的債都還沒給。

欠她挺多的。跟著他,她也沒過過什么好日子。

伏廷收住念頭,出了門。

……

王府後花園里懸了一架秋千,棲遲抱著占兒坐在上面輕輕地盪。

占兒樂壞了,坐在她膝頭,只要一晃就咯咯咯地笑個不停,惹得後面在推的新露和秋霜也跟著笑起來。

「我發現了,小郎君真是喜動,只要是動的時候他便高興,將來不會和大都護一樣是個練家子吧?」新露邊笑邊說。

秋霜道:「你怎么就知道,將來他不是和家主一樣身纏萬貫的豪士呢?」

棲遲聽著笑了笑,看了眼懷里的小家伙。

其實將來如何哪里重要,如今情境,只要能陪著他安然長大已經是萬幸了。

身後的兩人笑著笑著,忽的沒了聲。

棲遲想得入了神,開始還未察覺,忽然感覺到秋千盪的高了些,吃了一驚,抱緊占兒,手去撈繩子,倏地盪回去,被一雙手臂穩穩地接住了,扣在她腰上的手指修長有力,也一並攬住了占兒。

一回頭,伏廷就在後面站著,漆黑的眼正看著她。

新露和秋霜早已不知退去何處了。

她松口氣:「險些被你嚇了一跳。」

伏廷笑了下:「擔心我接不住你不成?」

「你又沒玩過這個,若是拿行軍打仗的力氣用出來可怎么辦?」棲遲故意說。

他握著繩子,扶地穩穩的:「那你不妨試試。」

占兒已經又笑起來,只要繩索一動他就興奮。

伏廷當真又推了幾下,棲遲抱著占兒每次晃出去,回來都被他牢牢接著。

她被晃了幾下,心跳不免加快,停住後,聽見他在身後低低地說:「放心了?有我在怕什么。」

棲遲心跳仿若因這句話更快了,回頭看他一眼,莫名覺得自己也成了個被人寵著的孩子似的。

伏廷沒再推下去,因為瞧見羅小義往這頭來了。

「三哥,你等的消息送到了。」他在遠處一眼看見站著的伏廷,邊走邊說,到了跟前才留意原來嫂嫂帶著孩子在這兒坐著,怪不得會在這里見到他三哥了。

棲遲聞言便朝他看了過去,站起身,喚了聲新露。

新露自遠處過來,從她懷里將占兒抱走了。

伏廷看見,便對走近的羅小義道:「直接說吧。」

羅小義便沒回避棲遲,放低聲說道:「有風聲說聖人近來有意立儲,要立的正是那幺子,大概待其病一好便要下旨了。」

伏廷安插的眼線都是他所帶精銳中的斥候,以他們的能力,消息應該不會有錯。

「還有什么?」

「又有個藩王出了事,還是遠離都城的。」

伏廷看向棲遲,卻見她蹙了眉,似在思索。

「可能我之前猜對了,」他說:「這個消息,加上先前聽說聖人疏遠了邕王,又暗中除去其他藩王,看來是有心收攏皇權,傳給儲君了。」

而且還收得很急。

棲遲是在思索這其中關聯,抬頭說:「就算如此,又何須如此陣仗,如此時機?」

不僅急切,還不擇手段,且要立儲還是趕在皇子病中,怎么看,這都不是個合適的立儲時機。

以往有那么多時候,為何偏偏趕在這個時候來做這些?

伏廷想了想,說:「或許是不得不做,比如,有勢力威脅到了皇位繼承。」

棲遲不禁想冷笑:「難道阿硯還能威脅到他的帝位不成。」

說到此處,不禁看住了他,因為倘若聖人有這想法,也只可能是因為如今的北地實力大增,而不是因為光州。

伏廷看見她眼神,便知她意思。

臣握重兵,君必忌憚,這是自古以來的道理,沒什么好奇怪的,這天下六大都護府,哪一個不被聖人忌憚。

他一個軍人,只知保家衛國,行的端坐的正,聖人又能如何。

羅小義在旁聽著他們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琢磨了個大概,插了句嘴:「這消息可對世子的事有用?」

伏廷說:「也許是個機會。」

聽到他的話,棲遲心思便收攏起來,心底那絲剛被帝王勾出來的寒意終是壓了下去,看著他。

聖人既有廢長立幼之心,必然會遭至朝臣反對,他要應對,便難以顧及其他,如此想來,眼下的安寧確實是個機會。

「可要想讓阿硯安全,除非是能讓聖人自己放棄動他的心思。」

伏廷自然明白,當機立斷道:「無論如何,得先讓他回北地,就算真有難,也可以最快的速度出境。」

話音剛落,就見棲遲朝著他的臉有些了變化,低語道:「我原本給他安排的退路,是特地避開了北地的。」

伏廷抿了唇,毫不意外,她原本既然想讓他和占兒置身事外,自然是會繞開北地,免得聖人追究起來拖累了北地了。

他看一眼羅小義:「去看看李硯在哪兒。」

羅小義知道他是想單獨與嫂嫂說話,識趣地叫人去了。

見他走遠,伏廷才回頭說:「你可知你那般作為,是把自己當做了什么什么?」

棲遲問:「什么?」

「商人。」他說。

在他看來,商人圖的是最大之利,保全了他們幾個,的確是最大的利益,可不就是把自己當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