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蘿真不敢相信,她竟然被她的三叔給落在了鎮上?
她憋著一股子怒氣,拎著東西在通往白水村的道路上走得飛快。
早就知道鄭豐收是個不靠譜的,卻也沒想到他能不靠譜到把八歲的小侄女忘記在了離家二十里外的鎮子上,而且還是個幾乎從沒離開過村子的鄉下丫頭。
至少在他們的眼里,她確實就是這么個鄉下丫頭。
幸虧雲蘿不是個普通小孩,不然她該怎么面對這樣無助的境況?萬一遇到拐子了又該怎么辦?
雲蘿頂著熱辣辣的大太陽快步往白水村走去,走得她面上的肌膚都不由得發燙,盡管她已經盡量的挑著陰涼地兒走。
等她回到家門口的時候,頭頂的太陽也不過才稍微有點兒偏西,才剛過午時沒多久。
太陽熱得很,雲蘿也覺得熱得很,而她站在門口,聽到從里面傳出的聲響,更是熱騰極了。
「大哥你莫要再狡辯,我都打聽清楚了,你每月的束脩銀子根本就不是固定的一兩,而是根據學生的多少來確定的!你們學堂里就三個先生,卻有三十多個學生,每個學生每月交束脩三百文,除去學堂里一些花費,你們三個先生至少每人能分得三兩銀子!」
「一派胡言!你這都是哪兒聽來的胡話?咱學堂中雖是三個先生,但領頭的那人並不是我,學堂也是陳先生家的院子,我不過是個跟在後頭的,又豈能跟他們分一樣的銀子?」這是鄭豐年憤怒的反駁。
又聽鄭豐收冷笑了一聲,「呵!大哥可莫要蒙我,我既專門跑去打聽,那自然是什么都打聽清楚了!」鄭豐收冷笑著說道,「鎮上攏共就兩家學堂,一家是你老丈人李老秀才開的,在城北。一家就是你跟另外兩個先生開的,在城南。」
「那又如何?我與老丈人並不在同一家學堂,你又何必把他老人家牽扯進來?」
「急啥?你倒是先聽我把話說完吶!與你一起的兩個先生一個姓錢,一個姓陳,可都是李老秀才的學生呢,他們能不給你這個李家女婿面子?我都打聽清楚了,在城南開學堂這事兒雖是錢先生牽的頭,但他並沒有單獨的多分銀子,那院子是陳先生家的,但他也只是每月收五百文錢的租,其他的可都是你們三人平分的!」
「你你……你這都是聽誰說的?根本就沒有的事!」
「大哥你真當我們傻?去鎮上隨便拉個人都能說個二四五六的事,也就我們日日夜夜的在村子里,便是鎮上翻了天,咱也傻乎乎的不曉得!」
「住嘴!說啥翻天不翻天的?嘴巴沒個把門,說話也不曉得個忌諱,需知禍從口出!」
「說正事呢,你少拿這些話來唬我!真當我讀書沒你多就不曉得啥是忌諱?」反駁一句,鄭豐收瞬間就又將話轉了回來,道,「不管承不承認,大哥你每月的束脩銀子至少有三兩這事兒都是確確實實的。你也莫要跟我說些不搭嘎的話來岔開話題,只說,你到底要怎么給家里一個交代吧,咱爹、咱娘,還有二哥和我,可就坐這兒等著呢!」
雲蘿將東西都放回到屋里之後又站在上房門口聽了一會兒才悄悄的走進去,想要就近的觀察事情發展。
不過她剛一進去,就正好對上了鄭豐收不經意轉過來的目光。
他一愣,然後猛的瞪大了眼睛,似乎到這個時候才終於想到了還有個侄女與他一起去了鎮上,並且被他落下了。
不禁有些心虛,在心虛之中還有一點兒心慌。
雲蘿眼睜睜的看著剛還對著鄭豐年特別理直氣壯、義正言辭,就差背後沒有燃起一大簇火光的鄭三叔竟呼啦啦的暗淡了下去。
她斂下目光,在心里衡量了一下是教訓不靠譜的三叔重要,還是讓他氣勢騰騰的打壓鄭豐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