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春天就要來了(1 / 2)

鬧鬧騰騰大半天,從半上午到半下午,耗盡體力卻誰也沒想起被忘記的那一頓午飯,事情剛一談妥,鄭豐年就帶著被打得半死還被余家小廝壓在地上好幾個時辰,幾乎連路都走不動的鄭文傑去了余家賠罪,雲蘿則陪著鄭豐谷和鄭豐收在鎮上等到傍晚,等到了蹣跚回來的鄭豐年父子。

鄭豐年告訴他們說事情已經解決,就按著余家那位公子先前所提的那樣,向余家長輩磕頭賠禮,澄清流言,然後在年底前把鄭文傑的媳婦娶回來。

聽到此,鄭豐谷和鄭豐收也松了口氣,安撫了大哥大嫂又囑咐了犯錯的鄭文傑幾句,然後就告辭回村了。

事情似乎就這么有驚無險的過去了,雲蘿卻有種莫名的直覺,總覺得余家絕不會真這樣輕易的放過了鄭文傑,後面或許正在醞釀著更糟糕的事情。

白水村的人今日並不是只有鄭豐收一個人去了鎮上,所以雲蘿他們在黃昏回到村里的時候,鄭文傑被鎮上的幾個公子小爺們堵到家里打得半死的消息也已經在村子里傳得沸沸揚揚。

天色已經昏暗,鄭豐收眯著眼定睛仔細的看了看,才有些不確定的跟後面驢車上的二哥和侄女說道:「你們仔細瞧瞧,那是爹吧?」

幾十米開外的村口,迷迷糊糊能看到有個人影在不停的踱步張望,並在鄭豐收問出這一句的時候,忽然就大步朝他們迎了上來,後面還跟著兩個更小的影子。

「文傑咋樣了?你大哥大嫂他們咋沒跟你們一塊兒回來?」

得,不用再仔細看了,確實是他們的老父親沒有錯。

鄭豐收停下了驢車免得把直突突沖上來的老爺子給沖撞了,鄭豐谷沒等停穩就從驢車上跳了下來,扶著臉色鐵青的老父親,連忙先安撫道:「爹你先別急,事情都已經處理好了,文傑也沒啥大事。今日晚了,大哥大嫂在鎮上還有些收尾小事要處理,說明天再回來。」

鄭大福懸了許久的心頓時微微一定,這才又問道:「究竟出了啥事?好好的,那些小爺們咋會突然打上門去?不是說正在說親,跟文傑還都是書院里的同學?」

一聽到說親,鄭豐谷的臉色就不由變得古怪了起來,鄭豐收更是忽然「嗤」了一聲。

遠離了那些囂張逼人的小爺們,鄭豐收被壓制下去的氣焰也迅速的再次高漲了起來。

「爹,這事一句兩句的也說不清,外頭天都黑了,還是先回家里去,坐下來我再慢慢跟您說吧。」鄭豐谷扶著老爺子往驢車上走。

雲萱和下學回來的文彬跟在老爺子的身後,本來劉氏、吳氏還有雲桃她們都陪著站在村口的,不過她們剛才先回去做晚飯去了。

此時,文彬就插嘴說道:「半下午的時候有人從鎮上回來,大哥的事就在村里傳遍了,要不是娘、三嬸還有村里人攔著,爺爺當時就想架了牛車去鎮上。」

說到這個事情鄭大福就來氣,沖著兩個兒子訓道:「出了這樣大的事情,你們也不曉得來知會我一聲,這是想要瞞著我到啥時候?又能瞞到啥時候?」

鄭豐收不服氣的說道:「還不是擔心你老心急火燎的身子扛不住?都曉得那是你的寶貝大孫子,平日子擦破點油皮你都心疼得跟什么似的,我當時也不曉得事情究竟,被你拉住了問我,我也說不清,不是更讓你著急?」

鄭大福坐在他身後,聞言頓時大巴掌就拍了過去,「混賬東西!那是你親侄子,你在這兒說的啥風涼話?」

鄭豐收動了動被拍疼的背,哼哼唧唧的倒是沒有跟老爺子繼續吵。

一伙人全都去了雲蘿家,剛進門就聽見孫氏在哭天抹地的,「遭瘟的癟犢子,小王八羔子!我家文傑啥時候遭過這樣的罪?小小年紀的咋就這樣心狠?」

鄭豐收快步走了進去,沖孫氏嚷嚷道:「住嘴吧娘,你曉得你那大孫子得罪的是啥人家,就敢在這里咒罵人家的小公子?當心被人聽見傳了出去,到時候受罪的還是你大兒子和大孫子!我可是再不管了!」

孫氏、鄭玉蓮,還有吳氏和她的子女們全都在這里,鄭文傑的這件事也算是整個鄭家的大事,鄭豐谷兄弟兩跑鎮上了解情況去了,家里等著的人也是十分心焦,自然而然的就聚到了一起。

鄭豐收的一番話讓孫氏的哭聲一頓,然後哭得更大聲了,「那些人打了我的大孫子,我連說說都不能夠了?」

「你曉得他們是啥人,又為啥要打你大孫子?」鄭豐收在鎮上憋了一肚子的火氣呢,正好就這么沖了出來,「那是余家的公子,咱慶安鎮頂頂富貴的那個余家,帶著一群平日里跟他玩耍的公子小爺們來堵門,就因為你大孫子惦記余家的小姐,死纏爛打不夠,還把人家小姐推進湖里又下水去救,演了好一出英雄救美的大戲,之後又放流言壞姑娘家的名聲,毀了人家正在說的一樁好親事,這才被余公子帶人打上門來!」

屋里霎時一片死寂,這話的信息量有點大,讓人一時間都有些轉不過彎來。

中意姑娘,糾纏不得就自導了英雄救美的大戲,然後放流言、壞名聲、毀親事,被姑娘的兄弟打上門來!

鄭大福一口氣喘不上來,忽然直挺挺的往後倒了下去。

「爹!」鄭豐谷一把接住倒下的老爺子,轉頭就沖鄭豐收怒道,「啥事不能好好的說?要你在這里嚷嚷!」

鄭豐收看著倒下的老父親,臉色也是變了變,倒不敢回嘴頂上二哥的責怪了。

一群人急急忙忙的想要把老爺子扶進里屋去躺著,不過在門口的時候他就緩過了氣來,沖著兒孫們擺擺手,呼吸短促,聲音也沒什么力氣,「不忙活,坐會兒就好了,你們把事情原原本本的都跟我說一遍。」

雲蘿從鄭玉蓮的屁股底下挖出了家里唯二的一把靠背竹椅子,放到老爺子的身後讓他坐得舒服些。

鄭玉蓮縱是不滿,但形勢還是會看的,嘀嘀咕咕的罵了雲蘿幾句,然後拖了條長凳靠著牆坐下。

幾年過去,鄭玉蓮的性子是越發的古怪了,也不知從哪里來的那么大怨氣,對分家出去的兄嫂侄兒侄女就別提了,反正她從來也沒放在眼里過,可就連往常巴結的大哥大嫂她都不怎么親熱了,甚至是剛才鄭大福氣急倒下的時候,她就像是沒看見一樣,一動不動的穩穩坐著,還因為雲蘿挖了她坐的靠背椅子而心生不滿。

也就孫氏還把這個小閨女當做心肝寶,其他人卻都不怎么樂意搭理她,就連鄭大福對這個疼愛了十多年的小閨女也淡了許多。

他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錯,原本天真活潑的小閨女會變成現在這個模樣。

不過現在誰也沒空理會鄭玉蓮如何,都圍在鄭大福的周圍,一起聽著鄭豐谷說起他今日午後去鎮上的所見所聞,鄭豐收也時不時的補充上幾句。

一席話說完,屋里一地的安靜,孫氏不自在的動了動身子,牽扯出身下竹椅子的幾聲「吱嘎」,不響,卻在此刻的氣氛中顯得格外清晰。

「那現在是咋樣?真的只要澄清流言,然後在年底前給文傑把媳婦娶回來,余家就不跟我們計較了?」

鄭豐谷點點頭,「說是這么說,大哥帶著文傑去余家賠禮之後回來也說,余家的老爺太太都是講道理的人,雖然對余公子擅作主張有些生氣,但也只是稍稍為難了一下文傑,對大哥倒還算客氣,也沒有額外的增加別的要求。」

孫氏就松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鄭大福卻緊皺著眉頭依然憂心忡忡的,有些不敢相信余家真這么輕易的放過的他家,「余家那是啥人家?有錢有勢的,他家的丫鬟都比尋常人家的閨女金貴,更何況是千金小姐?文傑這一鬧……」

文彬好像想到了什么,說道:「爺爺放心吧,應該不會再有別的變故。余家雖是本地大戶,但能跟他家相提並論的也不是沒有,商戶人家本就重信譽,更何況他們還想讓族中子弟科舉入仕,對名聲只會更加看重,答應的事絕不會輕易反悔。況且,此事錯在大哥,他們即懲罰了大哥又放他一條生路,傳出去既不會讓人覺得他家好欺負,同時還能落一個寬厚的名聲,於明年書院的重選商戶是有益處的。」

鄭大福這才緩和了臉色,「若真是這樣,倒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外面院子里傳來些許響動,轉頭就見鄭二福走了進來,身後跟著鄭豐慶和虎頭,鄭豐慶的手上拎著個圓籃子,虎頭的肩上則架著個鄭小虎。

「你們這是還沒吃飯呢?」

聽二叔這么一問,鄭豐谷他們才想起了還有吃完飯這么一回事,劉氏和吳氏忙匆匆的進灶房里把一直溫在鍋里的飯菜端了出來,出來就見鄭豐慶從圓籃子里拿出了一大碗紅亮的肉塊,又聽鄭二福說:「出了這事,曉得你們怕是沒啥做飯做菜的心思,老太太讓我給你們端一碗兔肉來,都是虎頭從山上撿來的。」

鄭豐谷招呼著鄭二福也在桌邊坐下,又拿出一瓶米酒給他們斟上。

鄭二福雖然剛在家里吃過晚飯,但也坐下抿了口小酒,問鄭豐谷兄弟兩,「事情都咋樣了?我聽著外頭那些人說起來,似乎還挺嚴重的?」

兄弟兩就有跟二叔把事情說了一遍。

鄭大福拿起筷子,看著眼前的肉,卻一點胃口都沒有。

他招呼劉月琴也上桌一塊兒吃,劉月琴紅著臉連忙搖頭拒絕,只是捧了飯碗和雲蘿他們湊作了堆。

桌子讓給了大人們,他們就用板凳拼了個小桌,上面放著三四樣大碗的菜,而人則或坐在門檻上,或蹲著,或坐著小板凳,又或者,夾了菜坐在門外的台階上,一點都不講究。

雲桃不知什么時候又湊到了雲蘿身邊,小聲的問道:「三姐,大哥他真的看上了大戶人家的小姐,還做出了那樣……那樣的事?」

「你不是都聽見了嗎?」

她捧著飯碗感嘆了一聲,又撇撇嘴,「眼光還挺高,跟戲文里似的,可惜真的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又咋會嫁給一個窮小子呢?」

沒想到她還有這般見識,雲蘿都不由轉頭看了她一眼,頓了頓,就說:「也不是沒有,你別看大伯那樣就覺得秀才沒什么了不得的,那是他年紀大了。那些年紀輕輕還沒娶妻就考中了秀才的少年郎,還是有很多富裕人家願意把女兒嫁給他們的。」

「是這樣嗎?」她皺了皺眉,然後自己想通了,「倒也是,像繼祖哥,他媳婦不就是地主家的女兒嗎?」

雖然是個小地主。

她腦子里也不知亂想了些什么,忽然就對雲萱說:「哎呀,這樣說來,二姐真是賺了呢!」

雲萱莫名的看過來,「啥賺了?」

她就嘻嘻的笑,搖著頭說道:「沒啥,沒啥,二姐你吃肉!」

吃過這一頓有些沉悶的晚飯,鄭大福就早早的要回家去了,鄭豐收和吳氏也跟著告辭,和鄭豐谷一起先把老爹老娘送到老屋,又拐個彎送了二叔到家,然後兄弟兩相互告別,各回各家。

鄭豐谷回家的時候,劉氏正在跟孩子們閑話今天的事,「說是你們大哥算計了人家姑娘,這其中怕是也少不了你們大伯娘的手筆,只希望經此一事,他們能定下心來別去想那些不切實際的,找一個規矩本分的媳婦才是正事。」

妯娌十幾年,劉氏不說對李氏十分了解,七八分還是有的,加上她這兩年來的見識眼界都開闊了許多,人自然就聰明了,以前懵懵懂懂不明白的事情,現在也能想明白了。

雲萱皺著眉頭,卻似乎有點不看好,「距年底只剩下兩個多月了。」

劉氏一愣,緊跟著也皺起了眉頭。

誰家兒女說親,都是要打探了再打探,相看了再相看,來來回回、挑挑揀揀少說也得花費幾個月。

像雲萱和栓子,那是兩家都知根知底,栓子也可說是鄭豐谷和劉氏看著長大的,但即便如此,兩人從陳阿婆來提親到請陳二阿婆來做媒,單單只是定下親事就費了近一個月的時間。

從相看到定親再到成親只有短短不到三個月的時間,這放在任何一個疼愛女兒的家里,都是不能答應的。

雲蘿坐在旁邊聽到這里,眼中的神色也不禁有些古怪,那余五公子提出的這第三個條件,該不會是故意的吧?

這個要求看似尋常,底下卻是深不見底的坑啊!

出了今日的事,鄭文傑現在的名聲可不大好,又要這樣著急慌忙的相親娶媳婦,也不知會娶個怎樣的回來。

娶妻不賢毀三代,和功名被奪比起來,到底哪個更糟一點?

但這事怎么也輪不到她家來管,管不著、不好管、也不想管,劉氏皺著眉擔憂了一陣,就讓家里人都洗漱干凈,早點歇了吧。

次日一直到傍晚,鄭豐年和李氏帶著兒女們雇了輛驢車回村,經過食肆門前的時候也沒有停下來打個招呼,而是徑直的回去老屋那邊。

過不多久,鄭文浩就探頭探腦的出現在食肆外,張望一陣沒看到雲蘿,他這才放心大膽的走進來,跟鄭豐谷說爺爺和他爹請二叔去老屋,那兩只眼睛卻直勾勾的盯著鹵味鍋。

劉氏見此不由皺眉,又忍不住的有些心軟憐惜,猶豫了下還是撈起一塊鹵豆干出來給他。

這個侄子和小蘿一般大的年紀,曾經長得比小蘿還要胖許多,現在卻瘦竿兒似的像個野孩子,也不曉得是正在長身體的緣故還是被餓的。

他這三年和他大姐一起被留在村里,本就性子頑劣,隨著年紀漸長,又離了鄭豐年和李氏,那真是誰都管束不住他,鄭大福管教了他許多次也沒有一點作用,仿佛這就是一顆不堪管教的頑石。。

叫他去放牛,他就真把牛放在那兒不管,自己跑去玩了,牛沒人看著,啃壞了好幾戶人家田里的庄稼;叫他去附近山林里撿些干柴回來,他出去一整天,到傍晚回來的時候別說撿了多少干柴,就連柴刀都被不曉得掉在了哪里;叫他跟著下田伺候庄稼,他一連踩壞了十幾株秧苗,後來更是興致勃勃的在庄稼田里追逐起了靈活鑽溜的黃鱔泥鰍,滾得滿身泥,踩壞了一口田的庄稼……

鄭大福的年紀大了,禁不起這樣一次又一次的生氣和刺激,訓過罵過甚至是打過,實在是沒有半點改善,反倒變本加厲,就連鄭豐年和李氏都漸漸的有些壓不住他了。

為著長子考慮,鄭大福最終並沒有放鄭文浩跟著他們回去鎮上,但也不怎么管束他了,只是由著他在村里愛去哪兒玩就去哪兒玩。

而以孫氏的性子,鄭文浩想在家里吃飽吃好是不可能的,漸漸的那一身肥肉就消瘦了下去,還因為挨不住餓而時常和附近村子的幾個頑童一起跑到田間地頭里去尋摸吃食,很是招人厭煩。

他不僅會去田間地頭摘別人家的瓜果,還會在看見吃食的時候趁著主人不注意而偷偷的摸走幾個,在剛開始的一年里,食肆就是最遭他惦記的重災區。

但他現在不太敢來這里偷摸了,甚至平時玩耍的時候都會小心的避開這邊。

可此刻,當劉氏把一塊噴香撲鼻的鹵豆干遞到他面前的時候,他忽然一把就抓了過來,也顧不得燙,直接塞進嘴里,三兩口就吞了下去。

劉氏被他這凶狠的吃相給嚇到了,下意識的轉頭往小門看,在鄭豐谷解了身上的布圍子後說道:「我一個人也顧不過來,你去叫小蘿出來給我幫把手吧。」

鄭豐谷的動作一頓,看一眼已經長到他胸口這么高,瘦長又臟兮兮的二侄子,然後繼續將解下的布圍子掛在牆上,轉身開了通往院子的小門,「小蘿,我要去你爺爺那兒一趟,你出來給你娘幫把手。」

院子里傳出雲蘿慢悠悠的一聲「哦」。

再轉頭,鄭文浩已經跑得不見了蹤影,鄭豐谷皺眉盯著他剛才站過的地方,臉色不大好看,可對這個侄子也是真的束手無策,只能又叮囑了劉氏幾句,然後才走出食肆去了老屋那邊。

雲蘿出來的時候,劉氏正蹲在爐子前抽出了兩根燃燒著的木柴,只留單獨一根跳躍著零星的火焰,保證鍋里的鹵水不涼卻又不會翻滾。

「娘,剛才誰來了?」

平常時候,不管爹娘誰有事要離開一下,叫的都是二姐。而且現在還不到食肆最忙的時辰,零零星星幾個客人,完全不需要什么幫手。

劉氏站起來往外面看了看,壓低聲音說:「是文浩來叫你爹去老屋。」

雲蘿眼瞼一掀,面無表情的問道:「他又干什么了?」

「沒,沒有!」劉氏忙搖頭,然後又壓下了聲音,「這孩子瞧著也是可憐,我給他一塊豆干,剛從鍋里撈起來呢,他吹都不吹一下的三兩口就吞了下去,那模樣,怪嚇人的。也不曉得他這是多少天沒吃東西了,照理來說,你奶奶不可能一點吃食都不給他啊。」

孫氏雖刻薄,但也不是會想要餓死親孫子的人,她只是不會讓你吃飽。

雲蘿不太想管鄭文浩,就不在意的說道:「他吃的可不比以前的我們少,不過是貪吃好吃。」

劉氏想想這幾年里的事,便嘆息道:「真不曉得他是咋長的,你大伯和大伯娘也不管管,這是當真把他扔給你爺奶來教養了呀?」

孫氏除了罵人,真不是個會管教孩子的,鄭大福又年紀大了精力有限,鄭文浩偏偏還是個極頑劣甚至是有幾分狠厲的孩子,小的時候尚且能管住幾分,大了就連膽子和脾氣也都跟著一起長大了。

前幾天忙著秋收的時候,他跑出去玩,鄭大福訓了他幾句,他一伸胳膊就把老爺子推了個趔趄,差點退進田溝里去,要不是雲蘿正好路過,他怕是還要再動手。

鄭豐谷這一走就直到夜半才摸著黑的回家來,其他人都已經早早的歇下,就堂屋里還留著一盞燈,劉氏坐在燈下的竹椅上,拿著針線的雙手不知不覺中垂落到腿上,頭一點一點的打起了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