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鄭大福生病(1 / 2)

雖然雲蘿沒有陪雲桃去老屋送肉,但白水村就這么點大,那里發生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了這邊。

據說,可熱鬧了!

原本鄉親們對鎮上屠家的事情還沒什么了解,不僅僅是距離的問題,還因為對鄉下的窮苦人家來說,那就是一個和他們相距甚遠又截然不同的世界,許多事情都只存在於傳說之中,往往不知從哪里聽說來的一丁點傳言都能讓他們津津樂道很久。

但是現在,通過孫氏和春喜的鬧騰,讓鄉親們很是看了一場精彩的大戲,也從她們的口中知道了很多所謂大戶人家里面的事情。

這場熱鬧以鄭家老屋為中心,迅速的朝四面八方擴散並最終傳遍了全村,所有閑著沒要緊事情的村民都紛紛跑去看新鮮了。

哎呦喂,文傑媳婦的爹竟然被屠家逐出了家門!

逐出家門,這在這個時代的人看來,是一件能與生死相提並論的、極其嚴重的事情,往往只有那些犯了不能饒恕的大罪過的人才會受到這種懲罰。

但凡被逐出家門的人,都會受到世人的唾棄。

屠二爺是犯了啥過錯?

老屋的里外都站滿了人,對著跟孫氏爭吵的春喜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再是大戶人家出來的,這也是個丫鬟,孫氏平時再不得人心,她也是鄭文傑的親奶奶,是屠六娘的祖婆婆,在這個家里就是老祖宗一樣的人物,現在卻被孫媳婦的陪嫁丫鬟這樣頂撞?

是屠家沒規矩,還是屠二爺的教養不好?

這個時候,又有人想起了半上午的時候還看到屠家人來了村里,還直接進了鄭豐谷家,雖然沒多久就又離開了。

屠大爺、大太太和大公子他們都不認識,但那個跟栓子老好了的屠公子還是有不少人知道的,是文傑媳婦的堂弟。

村民們面面相覷、竊竊私語,想不明白事情之間的關系,又莫名的有些興奮。

「這也沒啥,文彬不是在書院里讀書嗎?栓子又是豐谷的女婿。」

是這樣嗎?

把面子看得很重的鄭大福這一天又覺得把老臉都丟盡了。

然而,還有更讓他受刺激的。

家里面鬧得這么沸沸揚揚,身為屠六娘的相公,和屠家更緊密親近的那個人,鄭文傑卻從始至終都沒有出現,也不知道躲去了哪里。

還有今日休沐的鄭豐年,他一大早就出門訪友,一直沒有回來。

如果他還情有可原,李氏因為她父親病倒回娘家去了也不在村里,可當時在家的雲蘭和雲丹姐妹兩竟然也躲在屋里連個面都不露就讓他老人家很難受了。

別以為他沒有看到那開了一條縫的屋門!

躲在門後偷看卻對家里發生的事端無動於衷,如此鬼祟又涼薄,竟是連個鄉鄰都不如!

還有那個被他和孫氏捧在手心里疼愛著長大的小閨女……

鄭大福又氣又堵又覺得失了面子,大概還有那么一點失望,一時想不開連晚飯都沒有吃,當天夜里就病倒了。

他這一病就病得不輕,到半夜時突然說起了胡話,孫氏被他吵醒叫了他半天都沒有把他叫醒,頓時把她也嚇得夠嗆。

鄭豐年會友還沒有回來,又或者是看著時辰不早就索性直接回了鎮上。

孫氏看著面色潮紅、呼吸急促、還不時呢喃幾句聽不清調子的胡話的老頭子,慌得六神無主。

老爺子的身體一向很好,即便前幾年被兒孫們氣的撅過去了幾次,但哪次不是很快就又好了?從沒有過這樣叫也叫不醒的情況。

孫氏在床上呆坐了一會兒,忽然匆匆的披衣起床拍開了鄭文傑的房門。

「還讓不讓人睡覺啦?」屠六娘在屋里尖叫著。

孫氏現在卻顧不得她,急急忙忙的跟開門出來的鄭文傑說:「文傑,你爺爺病了,我咋叫也叫不醒他。」

鄭文傑頓時也一驚,連忙跑進上房看老爺子,見他人都已經迷糊,身上也滾燙滾燙的,就知道不好,忙又囑咐了孫氏幾句話,然後轉身急匆匆地跑出大門去找六爺爺了。

夜深天黑看不清路,孫氏追著他到了大門口,看見外面的黑暗就停了腳步,轉身就把家里的其他人都叫了起來。

屠六娘身受重傷起不來,還躺在床上幸災樂禍的說風涼話,「可別是虧心事做多了,心里藏著鬼就把自己給嚇病了吧?請什么大夫呀,應該去請那些做法抓鬼的道士才是正經。」

孫氏正滿心惶惶無處發泄,聽到這些話自然是勃然大怒,沖過去就賞了她兩個大耳刮子,「歹毒的小畜生,老頭子但凡是有一點不好,我就剝了你的皮!」

屠六娘捂著臉尖叫了起來:「老不死的你竟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再敢逼逼叨叨的說鬼話,我不僅打你,還要撕爛你的嘴!」

「你敢!」

孫氏一把薅住她的頭發就噼里啪啦的撕打了起來,「你看我敢不敢!只要你還是我鄭家的媳婦,就算是天王老子的閨女我也照打!你也不想想你家現在都成啥樣了,還當自己是千金大小姐呢?」

當年毆打兒媳婦的手藝半點都沒有生疏,照樣打得孫媳婦兒嗷嗷叫。

春喜和趙媽沖了上來,卻也只敢攔著,並不敢跟孫氏動手。

經過大半天的時間,她們也已經明白了如今的處境,白天還在跟孫氏爭吵的春喜現在卻恨不得縮到角落里,抱著自己瑟瑟發抖。

她為什么要一時沖動的去跟老太太吵架?她是個什么東西?不過一丫鬟而已,無根的浮萍,一旦鄭家容不下她,天知道她會淪落到什么地方去。

屠家也已經回不去了。

孫氏打完了屠六娘,心情也不知不覺的平靜了許多,又撣了撣袖子,冷哼一聲後轉身回了上房繼續照顧老頭子。

坐在床邊,她摸著干瘦又滾燙的老頭子,臉上也露出了憂傷的神情。

鄭玉蓮走了進來,打著哈欠斜靠在門邊,耷拉著眼皮神色中並不見有多關心老父親的身體,還在孫氏忍不住抹著眼淚抽泣的時候說:「娘,你哭啥?我爹不是還好好的躺著嗎?你以後再哭也來得及。」

哭聲一頓,孫氏扭過頭來驚異的看著她,有些不敢相信剛才聽見的話。

鄭玉蓮的睫毛一顫,有些懊惱地咬了下嘴唇,然後走過去依偎在孫氏身邊,說:「娘,你別擔心,誰能不生病?爹的身體一向都是很好的,現在不過是一點小病,很快就會痊愈。」

孫氏頓時覺得她剛才肯定是誤會了玉蓮的話,就摟著小閨女既心疼又感動。

她的玉蓮這么好,那些在背地里說她壞話的人肯定是因為嫉妒,心思真是太惡毒了!

雲蘭和雲丹也起來了,但她們並沒有進東間,只是站在堂屋里等著,等著奶奶啥時候有事情了就會吩咐她們去做。雲蘭常覺得自己在這個家里就像是個丫鬟,甚至還沒有正經的丫鬟過得舒坦。

門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鄭雲蘭抬頭往外看,第一眼就看到了匆匆進門的二叔鄭豐谷,劉氏與他並肩而行,雲蘿與文彬緊跟其後。

大概是出來的匆忙,他們的衣衫都不是很整齊,頭發都有些亂蓬蓬的。

掛心著老爺子的身體,鄭豐谷和劉氏都只是看一眼站在堂屋的姐妹兩,然後直接擦肩而過進了東間。

「娘,爹在白天的時候不還好好的,咋突然就病了。」

看到他們一家人,孫氏也愣了一下,不知道是驚訝他們在這個時候過來了,還是驚訝他們來得這么快。

不過,兒子來了,孫氏的心也更安定了一點,然後抹著眼淚哭訴道:「我也不曉得是咋回事啊!他只說沒胃口,晚飯也沒吃,我瞧著他愁眉搭臉的,估摸著應該是白天的事讓他有些不高興了。但他躺下的時候還好好的,結果夜里突然就說起了胡話,咋叫也叫不醒。」

看到鄭大福這個樣子,孫氏的心里也十分煎熬。她平時大哭大鬧,指著你的鼻子能罵到你懷疑人生,但卻從沒有過像現在這樣在兒子和媳婦的面前抽抽噎噎,像一個慌張無措、受了委屈的孩子。

這是真的慌了。

「你爹要是有個萬一,往後可叫我咋活呀?」

看到她這樣,鄭豐谷的心里也很不好受,又看了看直挺挺躺在床上的老父親,跟孫氏說:「六叔的腳程慢,從他家走過來怕還要好一會兒,不如讓小蘿先給她爺爺看看?」

孫氏的兩只眼睛頓時就斜著橫了過來,「她小孩子家家的懂個啥?等你六叔來了再說,也不差這一會兒。」

從他們剛才進來,鄭玉蓮的兩只眼睛就直勾勾的盯著雲蘿,帶著打量、探究還有嫉恨之色,聽到鄭豐谷那話的時候就嗤笑了一聲,現在又說:「跟六叔學過幾天醫術,就真把自己當神醫了,也不曉得是哪里來的這么大臉。」

文彬不高興的看了她一眼,她立刻就瞪了回來,「你瞪誰呢?書都白讀了,一點規矩都沒有,真該跟文傑好好學學。」

文彬嘴角一抽,這個他還真不想學,也不敢學,怕三姐打死他。

學什么?貪慕富貴還是不思進取?眼高手低還是心思鬼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