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我需要冷靜一下(1 / 2)

歸功於嘟嘟從小養成的習慣,所有好東西都必須要給哥哥姐姐們留一份。所以當雲蘿問他今天吃了什么東西的時候,他還顯擺的從漆盒里拿出了幾塊點心和一只燒雞腿,說是小哥哥家的丫鬟送來給小哥哥吃的,小哥哥讓給了他,他自己吃了些,又給小伙伴們分了些,還剩下不少呢。

沒有鵝肉的影子,畢竟那是偷偷吃的,在回家以前都覺得他們偷吃鵝肉的事情能夠隱瞞下來呢。

聽他還敢提起鵝肉,劉氏瞪了他一眼,但見他一身紅彤彤的可憐模樣,又舍不得繼續責怪他。

其實鄭嘟嘟脫了衣服之後就已經不覺得難受了,他又還沒有到很知道害羞的年紀,一開始的時候稍稍有點羞澀,但身邊都是最親近的家人,他很快就放飛了自我,滿屋子跑的飛快,大喊大叫似乎有些過於活潑了。

雲蘿扒拉著那些點心,不知是她學藝不精,還是有問題的那些都被他們給吃了,又或者是她猜測錯誤,這些點心其實沒問題,她幾乎把東西都撥弄成了粉碎,卻並沒有發現異常。

看著她臉色沉凝,鄭豐谷他們的心也不禁懸了起來,而瑾兒更是早在她問他們吃了什么的時候就變了臉色,兩只眼睛始終死死的盯著雲蘿的動作,連光著大半個身子都顧不得害羞了。

「小蘿,咋樣?查出啥來沒有?」

雲蘿朝劉氏搖搖頭,又朝鄭嘟嘟說:「過來。」

旁邊的雲萱隨手拉了他一把,手心里薄薄的繭頓時讓鄭嘟嘟扭著身子說:「二姐,你別碰我!」

雲萱愣了一下,下意識松開了手。

雲蘿也多看了他一眼,再給他把脈,同時對鄭豐谷說:「爹,我一時也查不出是哪里出了問題,你去請六爺爺來一趟,請他看看。」

鄭豐谷點著頭就轉身出去了。

又轉頭跟劉氏說:「娘,你去寶生大娘家問問,她家金娃和銀娃身上有沒有不舒服的。」

劉氏有些慌神,「這些東西真把孩子們給吃壞了?」

雲蘿猶豫了下,說:「可能只是過敏,好好的東西,有些人就是吃不得,但不是每個人都不能吃的。」

劉氏聽不明白,雲萱若有所思,道:「我先前聽說有些人不能吃魚蝦,鎮上有個人連雞蛋都不能吃,一吃就身上出疹子,你說的可是這意思?」

「對。」

這么說,劉氏就明白了,她先前聽來食肆的客人們說起這稀罕事的時候還驚訝了很久呢,咋會有不能吃雞蛋的人?

可嘟嘟,以前也沒見他有啥是不能吃的呀。

劉氏匆匆出門,很快寶生媳婦就拉著她大孫子過來了,說:「我聽你娘說了,銀娃一點事沒有,倒是金娃說身上有些癢,我給他看了下,啥都沒有。」

抬眼看到鄭嘟嘟和瑾兒兩個都渾身紅彤彤的,頓時「呦」了一聲,轉身就相當豪邁的要當場給金娃扒衣服。

金娃連忙抓住自己的衣裳,急切的說:「我沒事,奶奶我真沒事!」

寶生媳婦瞪了他一眼,「有事沒事不是你自個兒說了算的,擋啥擋,你身上那幾塊肉啥人沒見過?平時光著屁股在河灘上追逃也沒見你們害羞的。」

那能一樣嗎?那時候周圍的小伙伴都是一樣的!

金娃死死抓著自己的衣服,急得大聲嚷嚷了起來,「我沒事,不許脫我衣裳!」

寶生媳婦立刻就把手舉了起來,「還敢跟我大聲嚷嚷了?」

雲蘿忙上去攔住她,彎腰要跟金娃說:「把袖子拉上去我看看行嗎?」

這個可以!

金娃當即把袖子往上一擼,期間他無意識的在手臂上撓了一下。

他穿的是一身粗布短褂,料子更粗糙,但他只是有些癢,手臂上並沒有被磨出紅色的劃痕。

雲蘿看了一眼就幫他拉下袖子,轉身指著桌上的東西問他:「這幾樣點心,你和銀娃都吃了嗎?」

他搖了搖頭,「燒雞我們每人都吃了一口,銀娃吃了這個白白的點心,我吃了那個最好看的。」

哦,水晶糕,據說還加了瑾兒最愛吃的橘子的汁水。

寶生媳婦看著桌上還留著的那幾塊精致的點心,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拍著金娃的腦袋說:「這樣好的點心都能吃壞了肚子,可見是個沒福的。」

這點心可能不干凈,可能被人故意下了葯,這樣的事情對純朴又沒什么見識的她來說是想也不敢想的,哪個遭天譴的舍得往這樣好的東西上下臟東西啊?

此時遠遠的傳來一陣哭聲,鄭嘟嘟耳朵一動,忽然轉身就竄了出去,「是小虎!」

鄭豐谷請了六爺爺過來,鄭豐慶抱著哭鬧不止的鄭小虎也一起過來了,小胡氏在旁邊不住的安撫,雖然一點用都沒有。

一進來就看到屋里兩個光溜溜的小孩,瑾兒好歹還留著一條小褲子,鄭嘟嘟那是真的一丁點都不剩,小胡氏不由得愣了,「嘟嘟這是咋的了?」

鄭嘟嘟正著急的扯著鄭豐慶的褲子,說:「伯伯,把小虎脫了,就不癢了。」

鄭豐慶夫妻倆看著跟他們小兒子一樣紅彤彤的兩個孩子,有些傻眼。

雲蘿把鄭小虎接過去直接扒光,他的哭聲一下子就輕了下來,只是可能哭得久了,還在「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

而看他的身上,也是跟鄭嘟嘟一模一樣的。

鄭大夫看著幾個孩子,不禁也十分驚異,聽雲蘿把事情大概說了一遍,他當即給幾個孩子都把了脈。

瑾兒絲毫無異,金娃也診不出什么來,倒是嘟嘟和小虎,脈象中有明顯的異常,但究竟為何,他卻一時也摸不出個所以然。

「倒有些像是不服之症。」

不服就是過敏。

他又轉頭將桌上已經被攪成碎末的水晶糕仔細檢查,還拿起另一塊掰開察言觀色,用鼻子嗅,放進嘴里嘗了嘗味道,半晌搖頭,「找不出有啥不對的,許是吃食中有啥讓孩子們不服的東西。」

小胡氏看著滿身紅痕的小兒子,心疼得直皺眉,聞言問道:「還有這種東西?」

鄭大夫摸著胡子說:「這就像是去林子里鑽一天,咱鄉下人皮糙肉厚的大都啥事沒有,但也有人回來就渾身發癢出疹子,都是一樣的道理。」

「這瞧著也不像是疹子啊。」

「確實不是。小孩的皮嫩,這應該是發癢的時候不住磨蹭,被衣料磨傷的,回去換一身軟和些的衣裳,管著他們的小手,過兩天就沒事了。」

鄭大夫醫術高明,在白水村還是很有威望的,說的話也大都被人相信,聽他這么說,幾家人就都放心了。

雲蘿問鄭嘟嘟,還有誰也吃了這個水晶糕,鄭嘟嘟想了會兒,搖頭說:「沒了,要給哥哥姐姐留,只分了小虎和金娃哥哥。」

他和瑾兒小哥哥現在是一家人,自然就不算在其中了。

雲蘿轉頭看著桌上的那幾塊水晶糕若有所思。

來到這個世界,她越來越發現了她前世的學藝不精。

如果當年不入伍,一直跟在奶奶的身邊學醫,是不是會……不,她從沒有後悔當年的選擇,在她手刃了殺害爸媽的仇人,行走在爸媽曾走過的那條路上的時候,她就知道,她的選擇沒有錯!

鄉下人皮實,鄉下的爹娘也相對的皮實,在聽了鄭大夫說過兩天就會沒事,又見幾個孩子只是有些癢,別的啥毛病沒有,也就真的放下心來,跟鄭豐谷和劉氏拉扯了一會兒閑話之後就各自領著孩子回去了。

雲蘿送六爺爺出門,到了門外無人處,老人家忽然左右張望了幾眼,然後拉著她就扯進了旁邊的陰暗角落里。

「六爺爺?」

「小蘿啊。」他的語氣中很有些凝重,壓著聲音跟她說,「我雖沒查出啥來,但這事兒恐怕並不單純。嘟嘟和小虎的脈象說是像不服之症,也只是像而已,你若也查探不出,不如請你師父再來看看。剛才屋里人多,有些話我也不好跟你多說,我覺得,兩個孩子都像是中了毒,怕是那點心不干凈呢。」

想了下,他又說:「你也別覺得東西是那個小公子家里人送來的就肯定沒問題,那些大戶人家,外面看著光鮮,里頭卻不曉得有多少齷蹉呢,有些事情是你們想也不敢想的。我瞧那小公子的身上可是有不少先前就磨出來的痕跡,恐怕早已中招許久了,怕就怕,這身上癢都只是表象而已。」

頓了下,似有些猶豫,最後還是說道:「我也不曉得這小公子是啥來頭,和那景公子一樣,神神秘秘的恐怕來頭不小。小蘿,你別怨六爺爺多管閑事,要不,你還是把這個小公子送回去吧。」

雲蘿心里微暖,點頭說道:「我知道了,謝謝六爺爺提醒。」

老爺子嘆了口氣,憂心忡忡的回家去了。

此時天色還只是有些昏暗,他也不需要雲蘿送他到家。

雲蘿目送他離開,轉身進屋,卻在大門邊上看到了不知在那兒站了多久的瑾兒。

兩人沉默的相互對視,終於還是瑾兒先忍不住開口問道:「你要送我走嗎?」

雲蘿摸了下他的頭,拉著他走進大門,「不,等你舅舅來接你。」

答應的事情,就不能半途撒手。

瑾兒默默的跟著她的腳步,低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在將要穿過院子的時候,忽然往後扯了扯,輕聲問道:「我是不是真的中毒了?那盤水晶糕有毒?」

鄭嘟嘟從堂屋里竄了出來,仍然光溜溜的反正不肯穿衣服,「噔噔噔」跑到瑾兒身邊,「小哥哥,你干啥去了?」

瑾兒嫌棄的後退了一步,「你去把衣服穿上!」

鄭嘟嘟扭頭就跑進了屋里,他才不要穿衣裳,刮得他哪哪都疼。

光著多好呀,又舒服又涼快,被晚風吹拂著,他感覺能上天。

被他這一鬧,瑾兒感覺他心里的那一點荒蕪都要沒有了,但他仍直直的抬頭看著雲蘿,想要求一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