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爽了一下(1 / 2)

雲蘿淡淡的一句話,卻讓八老爺霍然變色。

再是嫡支大小姐也不過是個剛從鄉下回來的野丫頭,他再是分支庶脈也是衛氏族老,走出去亦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更是她的長輩!

「一脈相承,在場的都姓衛,你在外丟了臉面,也就是丟了整個衛氏的臉面!」

他一句話把在場的所有族老都拉了進去。

二老爺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老夫人,莫名的心一抖,「老八,大小姐剛回府,就算行事略有差池也是正常的,況且這還什么事都沒有呢,你在這兒急吼吼的做什么?」

小子不怕死,你倒是看一眼老夫人的表情啊,以後你那一支還想不想在族中過好日子了?

八老爺顯然沒有讀心術,也看不出二老爺心里的想法,他像是受了刺激一般,心緒十分的混亂激動,聞言就說道:「我這也是為大家著想,真等大小姐行事不妥丟了衛氏的臉,說什么都遲了。」

「那也不是你能多管的!」又一個族老忍不住開口,「大小姐的教養自有老夫人和公主殿下負責,何時輪到八哥你去指手畫腳了?」

十三太爺仿佛已經用盡了全身力氣一般的睜了下眼,又顫巍巍的說道:「老八啊,你逾矩了,大小姐如何,不是你能插嘴的。」

年輕人就是有沖勁,也不想想二十年前衛梓這丫頭是如何的在族中大開殺戒,堂外天井的地縫里頭到現在還殘留著清理不去的血跡呢。這是過了幾年的安生日子,就又飄起來了?

他老人家對雲蘿的表現卻是一點都不覺得驚奇,有啥樣的祖母就有啥樣的孫女,況且,幾百年傳承下來,衛氏嫡支的姑奶奶們從來就沒有一個好說話的。

衛晟倒是個謙和性子,可惜英年早逝,衛漓亦是個翩翩佳公子,可惜常年居住京城,一年都難得回一趟族里。就算回來了也沒用,他總不可能違抗他親奶奶反過來幫他們這些都已經出了五服的族人。

十三太爺的這些心思也就在他自個的心里轉了一圈,而他們的話終於讓八老爺一激靈回過神來,轉頭去看老夫人的臉色,所有的不滿和不忿都一下子憋回了肚子里。

他低頭朝老夫人拱手道:「老夫人見諒,我這都是為族中著想,並非刻意刁難大小姐。」

老夫人卻只是看了他一眼,沒說話,轉頭跟十三太爺說:「十三叔,祠堂事已畢,我下午還要帶小蘿出城到祖墳祭拜,族中之事就交托給您了。」

十三太爺顫巍巍的站了起來,點頭慢吞吞的說道:「好好好,大小姐回來是大喜事,祭祖更是頂頂要緊的,族中的事你不用操心,左右老頭子也還能頂些事,再不行,不是還有你這些族兄弟呢嗎?」

其他族老紛紛表示老夫人只管安心的去祭祖。

老夫人終於露出了一個笑臉來,又說:「我已經吩咐衛德帶了府中的下人過來准備宴席,也要你們多看顧著些。」

找回了大孫女,自然是要大擺酒席、大肆慶祝的,第一站在白水村,這第二站自然就該輪到族里了。

從頭到尾,雲蘿就只說了那一句話,其余的還沒有等到她發揮呢就被人三兩句給解決了。

有點失落怎么辦?

虧她養精蓄銳一晚上,還特意挑了一身便於行動的衣衫。

一行人從祠堂出來,老夫人和雲蘿走在最前面,身後跟著族老們,最後面是剛才站在堂外看熱鬧的族人。

雲蘿忍不住的回頭去看拄著拐杖顫巍巍走得仿佛隨時都會摔倒的十三太爺,有點好奇。

看他的頭發和骨骼皮膚,年紀應該不到七十,雖說這個時代能活到這個歲數已經算是長命的了,但再看他的臉色,身上應該並沒有嚴重的沉痾疾病,卻彎腰駝背走一步都得要喘上好幾聲,怎么老成這樣?

老夫人順著她的目光也回頭看了一眼,喃喃輕語了一聲:「老頭兒裝得倒是越來越像了。」

雲蘿:「……」老爺子真會玩。

走出祠堂,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景玥,十六太爺和八老爺看到他時下意識的一縮,默默的躲到了人群後面,而雲蘿卻是直接朝他走了過去。

「如何?」他低聲詢問。

順利得根本就沒有她發揮的余地。

當然,雖心里有那么一點點失落,話肯定是不能這么說的,「我家的族老好像有點怕你。」

十六太爺和八老爺其實在祠堂門口的時候就對她表現出了很明顯的怠慢,卻在景玥的那一聲之後忽然安靜了許久,一直安靜到祖母將要把那個名字從族譜中劃去的時候才不得不開了口。

說出的那些算不得尖銳的話,大概也是考慮了一路,至於之後八老爺與她的為難,是因為阻攔不成的發泄?

景玥輕笑了一聲,「大約是懾於權勢。」

雲蘿若有所思,「那他們替那個原本叫衛湞的說話也是為了權勢?」

「這個我就不得而知了,不過人逐利而生,不是為財就是為權。」

「比你還更有權勢?」

景玥莞爾,搖頭,「這個我亦不得而知。」

雲蘿原本一直直視著他,此時卻忽然有一種被他臉上的笑容刺了一下的錯覺,不自覺的垂下眼瞼。

但不過瞬間,她就又抬起眼,「那個衛湞,以後是不是還會有交集?」

雖然老夫人說了那人不再姓衛,但她也不知道該怎么稱呼他,索性就繼續這么叫著。

再說天下那么多人姓衛,也不見得每一個都是她的族人。

衛湞的事她原本是可以去問祖母,卻莫名的向景玥這個外人問出了口,大概是先前幾次他都對她幾乎知無不言,讓她現在都有些習慣了遇到此類事就來問他,也或許是他剛才的接連兩個問題都答了不知,就下意識的又問了第三個。

景玥這一次似乎想了一下,雲蘿清楚的看到他眼里閃過些異樣的光芒,說:「就算有交集也無妨,那是個無法無天又不學無術的紈絝,沒了長公主殿下的庇護,他以後的日子怕是不好過。」

雲蘿不是很明白,但又好像明白了什么。

無法無天,又不學無術嗎?

族里因為接下來的宴席而忙碌了起來,雲蘿卻隨著老夫人出了府城,前往衛氏的祖墳去祭拜先祖,這一次,景玥並沒有一同前往。

回到府上時已近傍晚,雲蘿沒有回去錦蘭院,而是直接在正院老夫人的屋里修整,順道安靜的坐著聽老夫人跟她說衛家的家族史。

雖然老夫人從白水村出發來府城的一路上就已經跟她說了整整一天,今天也幾乎沒怎么歇過嘴,但衛家的家族史真是說上幾天幾夜都說不完。

雲蘿也不嫌祖母嘮叨、內容繁長,一邊自己剝著果子來吃,一邊還聽得甚是津津有味。

倒是她身邊新晉的兩個貼身大丫鬟束手無策的站在她後面,看著她比她們還要利索的動作,心里很有些惶恐。

她們今日跟了一天,那是真的跟了一天,幾乎什么事都沒能搭上手,真擔心過不了幾天就會被大小姐退回到老夫人這兒。

昨天她們可是親耳聽見了大小姐說的,她花錢不養吃白飯的奴才。

雖然她們的月例銀子是府上統一發放,並非大小姐自掏腰包。

「你父親臨終前最惦記的就是你,他之前還偷偷的私下里找過給公主請脈的太醫,都說公主那一胎懷的是個千金,他便自個兒鑽在書房里翻遍了經史子集,嫌棄環佩之類寓意雖好卻俗了些,挑了整一個月挑出的字已寫滿一張紙,至臨終,他忽然覺得『淺』這個字最好。」

還是昨日的那個丫鬟,這個時候忽然低頭走了進來,福身行禮道:「老夫人,知心院又派人來了。」

雲蘿現在已經知道了這個丫鬟是祖母身邊的一等大丫鬟之一,名劍心,也知道了那知心院就是她的親祖父陳舉人和他的外室……哦不,紅顏知己居住的地方。

老夫人的話音瞬間落下,與孫女的愉快交流被打斷讓她臉色有些難看,眼里更似乎能噴出火來。

但這次,她卻意外的沒有一口拒絕或撇開無視,臉上的表情在扭曲了一陣之中,她轉頭跟雲蘿說道:「好歹頂著個你祖父的名聲,遲早都是要去拜見一回的。」

雲蘿點頭,放下手中剝了一半的榧子站起來。

老夫人看了眼那顆開了口的榧子,拉著她往門外走去,同時又說道:「先去把這事兒給做了,左右也費不了多少工夫,回來就該開膳了,明日開始,族中還要連擺三天流水席,至少第一天你得過去露個面。」

雲蘿沒意見,雖然她覺得先吃上一頓晚飯也費不了多少時間。

從正院出來,七拐八彎的幾乎穿過了大半個府邸,雲蘿聽了滿耳朵的沿路風景和介紹,終於站到知心院門前的時候,一直沒時間逛悠的衛府也基本了解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