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初到京城(1 / 2)

「嘔!」

這是出發去京城的第三天,在越州城外的碼頭登船北上,此時早已經離開了江南的地界,與官道相比確實是快了許多。

然而,從登船的那一刻開始,雲蘿的精氣神就一下子被抽離了,起初還能忍得住,後來便吐得一發不可收拾了。

真是萬萬沒想到,都已經轉世投胎了,她暈船的毛病仍然沒有消失。

衛漓從外面走進艙房,看著妹妹毫無血色,短短不到三天連臉都瘦了一圈的嬌弱模樣,眉頭皺得緊緊的,伸手輕撫著她的背,說道:「再忍耐一會兒,前面不遠就是楊城碼頭,我們在那里靠岸下船改走官道。」

雲蘿將接穢物的盆遞給身旁伺候的蘭卉,又接過蘭香手上的水來淡定的漱了漱口,說:「沒關系,吐著吐著就習慣了。」

衛漓不禁失笑,「胡說!」

又問道:「乘坐馬車可也會不舒服?」

「不會,就暈船。」她連戰斗機都能開出無數的花式來,唯獨只有這種浮在水面上飄盪的感覺讓她過了兩輩子也依然適應不了。

衛小侯爺看著依然如此冷靜的妹妹,越發心疼得不得了,只以為她是在故作堅強,又忍不住的暗怪自己事先也沒有問一聲妹妹是不是喜歡坐船。

「中秋時在府城游湖時,也沒見你有不適。」

雲蘿不禁默然,她能說那是因為游船舒緩慢悠,所以她勉勉強強的還能忍耐著不露聲色嗎?

而她雖然沒有說,但衛漓卻還是從她的沉默中心領神會了,不禁又好氣又心疼,最終輕嘆一聲,「你啊,我是你親哥哥,有什么事不能與我直說?」

雲蘿的眼神一飄,我不要面子的啊?

出發第三天的午後,他們的船在楊城碼頭靠岸,雲蘿從船上下來的時候忍不住的晃悠了一下,嚇得衛漓連忙伸手扶著她的手臂,只覺得坐了兩天船,妹妹越發的嬌弱,瞧這竟然是連走路的力氣都沒了。

雲蘿其實真沒那么嬌弱,不過是感覺腳下稍稍有些晃悠,這是坐船之後的後遺症,落到地面上幾個呼吸她就迅速的調整了過來,緩過那口氣來,就又是一條能單手打死野豬的女漢子!

碼頭上很熱鬧,熙熙攘攘的車馬行船和吆喝聲,邊上還有酒食鋪子和茶寮,雲蘿就近買了兩個看著不錯聞著也挺香的餅來吃,離開時忽然側頭往船只停靠的方向看了一眼。

衛漓伸手輕輕的按在她的肩膀上,將另一只手上拿著的一包醬肉遞到她面前,說道:「只吃餅也沒什么味,我聽周圍的人說這醬肉的滋味甚好,你嘗嘗。」

雲蘿抬頭與他對視一眼,然後咬一口比她臉還要大的面餅,再就一口醬肉,吐了兩天早已空空如也的肚子一下子就感覺舒坦了。

她一邊走一邊吃,衛漓也遷就著她的步子,手上還一直捧著那包醬肉,旁邊的丫鬟蘭卉想要伸手接過去代勞他都不願意,就這么順著雲蘿的步伐,帶著幾個侍衛和丫鬟離開了碼頭進入楊城。

看似悠閑,跟在他們身後的兩個人卻眨眼間就找不見了他們的蹤影。

「剛才還在這里的,怎么突然就不見了?」

「看那邊,那不是小侯爺身邊的張平嗎?」

兩人迅速的朝著張平一晃消失的街角追了上去,雲蘿看著他們也消失在街角,又咬了一口餅,問身邊的衛漓,「那是什么人?」

剛下船的時候就感覺這兩人鬼鬼祟祟的在他們的船只周圍打轉。

衛漓讓蘭卉捧著紙包,他則把醬肉細細的撕成可入口的一條條,順手還往雲蘿的嘴里投喂了一口,看著她吃得神情舒緩,眼睛微亮,表情卻是一本正經的,說道:「不過是些探聽我們行蹤的小嘍啰,不必太放在心上。」

又喂她吃了塊醬肉,還說:「你這兩天都沒吃東西,我看前面那家面館的生意很是熱鬧,想必味道也不錯,不如再去吃碗熱湯面?」

只兩個餅和一包醬肉如何夠他妹妹吃呢?

雲蘿看了眼那家面館,說:「我想吃飯。」

他們就找了家酒樓大吃一頓,之後又換了一身裝扮,去騾馬市場重新選購了馬匹,只帶著十來個侍衛就出了楊城走上官道,而另一邊的大船也在不久後駛離碼頭,繼續北上京都。

一路輾轉,他們並沒有朝著京城直沖而去,所以在路上花費的時間也多了些。

日子已到了九月底,離京城只剩下三百里路程,若是快馬加鞭,一天就能抵達,可若是不急不慢的趕路,走上四五天也不稀奇。

這天,他們在一個叫樂安鎮的小鎮上暫停,在客棧里吃了晚飯回房去的時候,衛漓收到了不知從哪里傳來的又一個消息。

雲蘿已經見怪不怪,只是關心他今天收到的又是個什么消息,看得時間好像比以前久了些。

他將手中的紙條遞給了雲蘿,微沉著臉色說道:「我們的船被劫了。」

「不是已經被劫過兩次了嗎?」雲蘿下意識的接口,待看清楚紙條上的內容後,也不禁啞然。

這一次的被劫顯然跟前兩次不相同,前兩次都被船上的侍衛打回去了,這一次雖然也被打了回去,但衛漓和雲蘿不在船上的事卻也被那些人發現了。

雲蘿看了眼日期,是六天前。

因為他們從官道行走的路線不定,下面的人想要成功的把消息傳到衛漓手上也並不容易,所以這時間上的延遲就會不可避免。

衛漓的臉色有些凝重,跟雲蘿說道:「接下去的路程怕是不好走了,不過你不必太過擔心,京城已是近在眼前,我們也不是全無幫手。」

雲蘿問道:「有那么多人不想我去京城嗎?」

衛漓頓了下,搖頭說道:「也不全是,有些人是不願意你去京城,還有一些人是想要趁機把我們滅殺。不管我與你誰出了事,母親都必然大受打擊,或許就會給人趁虛而入的機會。」

京城好危險,京城里的人更危險。

雲蘿面無表情的把手里的紙條揉成了團直至捏成粉碎,「六天的時間,夠他們將消息傳到京城各自的主子耳中,再另行布置了。」

衛漓摸了摸她的頭,說道:「放心,哥哥定會護你周全。」

一夜安眠,第二天起床之後,雲蘿對著鏡子搗鼓了小半個時辰,等她轉過身的時候頓時就把蘭香和蘭卉兩個丫鬟給驚訝到了,蘭卉瞪大眼睛還小心的喊了一聲,「小姐?」

雲蘿的五官樣貌是極為精致的,然而此刻,她的眉毛濃密了許多,眉頭眉尾的還有幾根眉毛雜亂生長著,一點都看不出有動過眉筆的痕跡。微微上挑的狐狸眼現在卻是往下耷拉了下來,顯得無辜又無害。膚色微黃,鼻梁塌陷,兩頰生著幾顆褐色斑點,鼻翼兩側泛著油光,額頭上還有幾個顯眼的痘印,怎么看都是個再普通也沒有了的平民少年。

蘭香忍不住伸手在她臉上摸了兩下,驚訝道:「小姐這一手易容術真是鬼斧神工。」

雲蘿默了下,道:「不是易容,不過是化妝而已。」

蘭香眨了下眼,微微瞪大眼睛也越發湊近的想要看她臉上的妝容,「化妝?!」

雲蘿將她的臉推開,從一個小瓷罐里挖出了一坨膏狀物在脖子上、耳後還有手上所有露在衣服外面的部位塗抹開來,那里白皙的肌膚立刻就變成了暗淡的黃色,連膚質都粗糙了許多。

「你們如果想學,回頭我再教你們。」

兩個丫鬟都十分驚喜,連忙謝恩道:「謝小姐栽培。」

衛漓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個全然不同的妹妹,不禁愣了好一會兒,差點以為是自己走錯了門。

雲蘿在他面前轉了一圈,說道:「能喬裝蒙混過去,為什么要跟那些人直面沖突?就算知道了我們的行蹤在半路埋伏,他們總不可能將每一個過路的人都給殺了吧。」

衛漓看著她的臉愣了半晌,思緒都好像遲凝了許多,喃喃說道:「京城里認識我的人不少,沒有妹妹的這一手本事,並不好蒙混過去。」

雲蘿「哦」了一聲,「那哥哥介意我給你化個狀嗎?」

他們棄了馬,換上一輛驢車,一個侍衛扮成車夫,一個侍衛與蘭香裝作新婚的夫妻,一個侍衛與蘭卉扮作兄妹,和衛漓、雲蘿這一對小兄弟一起擠在驢車上,晃悠悠的往京城去了。

至於其他侍衛,也都各有裝扮,或先走一步,或落後一程,並沒有一大伙人都聚集在一起。

驢車慢悠悠的走了一天,一路都沒有遇到什么波折,到晚上的時候進入到了一個小縣城里。

進了城門,驢車沒有走遠,而是在靠近城門的一個巷子口停了下來,車夫指著那個巷子對與蘭卉扮作兄妹的侍衛說道:「從這里進去,走到頭右拐再前行二三十丈,弄堂口有個石墩子的就是方石弄,你們如果記不住就問問旁邊的人家。」

那侍衛拉著蘭卉下了驢車,把車夫的話輕輕的嘀咕了一遍,然後數出三十文錢遞給了車夫,憨笑著道謝道:「多謝大叔捎了我兄妹這一程。」

車夫黝黑的臉上滿滿都是常年日曬雨淋出來的粗糙痕跡,咧著嘴露出一口斑駁的大黃牙,接過三十文錢往胸前褡褳里一塞,然後趕著驢車繼續往城里走去。

這一幕自然是落入了城門附近的不少人眼里,但多是側目看一眼就混不在意的收回了目光。

找了家大車店對付一晚,兄妹兩都不是嬌氣的人,荒郊野嶺的都能夜宿,條件簡陋的大車店自然更不在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