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我就喜歡錢(1 / 2)

付不起診金什么的,讓甄敢一下子就愣住了,好一會兒才似乎仍有些不敢相信的問了一句,「診金?」

雲蘿也反問道:「有什么問題嗎?我以前在鄉下,看病請大夫都是要付錢的,難道京城的規矩跟我們鄉下不一樣,看病不需要花錢?」

圍觀百姓紛紛搖頭,不不不,在京城看病請大夫也是要錢的,而且診金肯定比你在鄉下要貴得貴得多!

甄敢回過神來卻好像又抓著了一個把柄,驚訝的說道:「你竟因為一點診金而放任著這位老伯大冷天的躺在地上,見死不救?你的醫者仁心呢?」

「我不是已經讓我的丫鬟去請大夫了嗎?」雲蘿平靜得就好像他只是說了一句廢話,「至於醫者仁心,我又不是掛牌營業的大夫?就因為略通醫術就要在街上見到個病人便沖上去給他治病嗎?」

「你……你這是強詞奪理?這老伯就倒在你的腳邊,但凡是稍有點善心的都該出手幫扶一把,而不是說這些推脫之詞。」可恨這老漢倒下得太早。

雲蘿輕垂著眼瞼,面不改色的說道:「可惜我沒有善心。」

「什么?」

看著甄敢一副被雷給劈了的震驚模樣,雲蘿也不管圍觀百姓們是怎樣的表情,依然淡定得如同閑話家常:「甄四公子既然對我那么了解,連我能治人斷骨重生的本事都知道,那就更應該知道我自幼長在鄉下,小時候吃不飽穿不暖,學一手本事最開始的目的就是為了以後能夠掙錢養活我自己和家人,不是為了做善事的。」

你這反應不按常理出牌啊,甄敢是真的不敢相信雲蘿竟然會當著這么多圍觀百姓的面說出這樣涼薄的話來,她都不要名聲了嗎?

雲蘿還真不怎么在意,她本性便是如此,裝出一副溫柔善良的模樣來別說別人接不接受,她自己就先接受不了。

她反正是覺得她自己這樣挺好的,沒什么需要特別改變的,就繼續冷漠的說道:「甄四公子難道沒有讓人調查清楚,我學醫至今,只出手救過兩個人?一個是給我未來姐夫接骨,一個是我堂妹從山上摔下來,其他的人,既不是我的親人又付不起診金,甚至都不是我認識的人,我願意出手是我善良好心,不願出手也是我自己的本分!」

第一次出手其實是給雲萱接續筋脈,不過這件事除了雲蘿外只有她師父知道,還有就是六爺爺似乎隱約的有點猜測。

而這些年來,她懷著一身的醫術還真的沒怎么出手治病救過人,畢竟村里有一個同樣醫術精湛的老先生,鄉親們就算知道她會醫也更相信年紀大的,而她也不願張揚,就把多余的精力放到了研制各種胭脂水粉和葯膏上面,和金來一起賺了不少的私房錢。

百姓中不禁有些對她指指點點的,甄敢也迅速的調整了心緒,剛才的笑臉不見了,轉而換成了輕皺著眉一臉的失望和指責,「沒想到衛大小姐竟是這樣看重金錢而冷漠之人,你說吧,請你出手一次需得多少診金,本公子替這老漢雙手奉上。」

「一百兩。」

「多少?」甄敢被嚇了一跳。

「一百兩……黃金。」

周圍的百姓都倒抽了一口涼氣,甄敢也是大驚失色,「你想錢想瘋了吧?」

雲蘿神色不改,「普通郎中有普通郎中的價格,國醫聖手也有國醫聖手的價格,甄四公子想要拿著給普通郎中的診金去請國醫聖手,我看你才是瘋了吧?」

甄敢臉色古怪,「衛大姑娘這是自比國醫聖手了?」

「不敢,一百兩黃金可請不來聖手神醫。」雲蘿低頭看著自己的一雙小手,肉呼呼的摸起來十分軟和,就是看起來不夠纖細修長,還可以再努力努力。

心里想著事,她的語氣卻半點不顯,仍平緩得不起半點波折,「我的醫術只是平平,但我又不是真的大夫,甄四公子擅自請本小姐給人看病,我都不計較你的唐突冒犯了,收你一百兩黃金難道很貴嗎?」

醫術高明的大夫雖受人尊敬,但就社會地位而言其實並不高,雲蘿學過醫術,但她不是大夫醫女,而是長公主的女兒,侯府的小姐,甄敢直言讓她出手給人治病這本身就是一種冒犯,只是普通百姓沒那么多規矩,也想不到那么多,但此時被雲蘿點醒,又轉過了彎來。

他們自幼生活在這樣的制度之下,天生就帶著對貴人的敬畏,貴人們願意屈尊降貴自然能得到一個好名聲,但若不願屈尊好像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人本來就是分三六九等的,不然豈不是亂了套?

甄敢覺得這個在鄉下長大的衛家大小姐有點難搞,這想法和話語都讓他這個自幼尊貴的富貴公子有些接不上來,不由自主的,連氣勢都沒有一開始的那么足了。

沉吟半晌,也是一直在觀察著對面雲蘿的表情,可惜雲蘿一直面無表情的實在看不出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事情逐漸偏離了他的掌控,但他仍然想再努力一下,「大小姐就當是發發善心,畢竟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

「你這么善良,怎么也沒見你上去幫這地上的老漢一把?」人群外忽然一聲質問,眾人紛紛轉頭,便見紅衣少年高居在馬背之上,嬌艷得像一朵在這凜凜冬日盛開的花兒。

但沒人敢多看他一眼,紛紛矮下了身行禮,「拜見瑞王爺!」

來人正是剛從城外回來的景玥。

他也沒想到剛進城就在街上遇到了雲蘿,還是她被人圍觀被人欺負的這一幕。

指尖不由得在長鞭上撫摸,景玥看向甄敢的目光暗沉沉的仿佛在打量著膽敢冒犯他領地的鬣狗,隨時都有揚起鞭子就抽過去的可能。

甄敢心中不由得膽寒,冬日雖有暖陽,但也有寒風凜冽和氣溫凍人,剛才還在義正言辭的指責著雲蘿的他,此刻卻迅速的在鼻尖上冒出了一層汗水,頭皮發麻。

「見過瑞王。」他強打起精神朝景玥躬身行禮,又說,「在下又不是大夫,也不通醫理,便是有心想要幫忙也幫不上手啊。」

「所以你就可以站在這里隨意的指責他人,將自己的意願強加到他人身上?吳國公府倒是好教養,自己不出手幫忙,專指責別人為何也無動於衷。」

「王爺……」

之後的聲音全止於景玥看過來的眼神之中,還有他手上蠢蠢欲動的長鞭。

當街鞭打勛貴子弟,這種事情景玥又不是沒有干過,過後他什么事都沒有,那被打的公子還得被家中長輩壓著上瑞王府賠禮道歉。

甄敢已經打起了退堂鼓,今日不成還有來日,若是被景玥抽上一鞭,不僅顏面盡失,還打了也是白打。

但這個時候,大夫已經被請來了,是一直遠遠的跟在後面的長公主府侍衛眼見著大小姐有吩咐,那輕功最好的人在月容之前就去了離此最近的醫館。

來的是個中年大夫,他撥開人群到了倒地的老漢面前,蹲下一摸脈就皺起了眉頭,「這老漢的身子骨都快要熬干了,這是長久的飢餓和勞苦,加上年老體弱造成的,除非用頂好的滋補葯材仔細調養著,不過即便這樣也只是吊著一口氣罷了。」

說著就搖頭嘆氣的站了起來,轉頭看向四周的百姓,問道:「誰是這老漢的後輩親人?」

沒人站出來,這里也確實沒有這位老漢的自家人。

溫如初終於琢磨過味兒來了,此時就開口說道:「先把這老漢抬到醫館里吧,總不能讓他一直這么躺在地上。你只管給他用最好的葯,所有的花費都由甄四公子擔負了。」

甄敢頓時一愣,轉頭瞪了她一眼。

溫如初毫不示弱的瞪了回去,我怕你哦?

雲蘿也在旁說道:「甄四公子不是自以為善良憐惜老弱嗎?剛才還在義正言辭的指責我冷漠無情只看重金錢。說實話,我確實挺看重金錢的,人生在世若是連錢都沒有,還怎么活得下去?我母親和兄長雖有銀子也不吝嗇,但不是自己掙的錢,我用著總覺得不安心。」

溫二小姐一臉的震驚模樣,「你……你還自己掙錢啊?」

雲蘿卻理所當然,「嗯,我四歲就跟著師父上山打獵了,後來家里開了個食肆,又與人合作建了個小作坊,都是要一起干活掙錢的。」

圍觀的百姓聽了之後紛紛點頭,尋常百姓家中的孩子都是幾歲就要開始幫家里干活了,可沒有大戶人家的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聽到她的這番話,總覺得這位侯府的大小姐也一下子就親近了很多呢。

然後又聽雲蘿說道:「沒想到京城的花銷那么大,才幾天就把我幾年里攢的銀子快要花沒了。」

旁邊的人看到精致得如同水晶娃娃一般的小姑娘蹙著眉頭一副甚是苦惱的樣子,就好像看到了自家閨女為今日多花了一文錢而心疼,為明日的買菜錢而發愁,不知不覺的就感同身受了起來。

京城的開銷確實太大了,辛辛苦苦掙的一點錢都不夠買上幾兩好肉的,哪里還敢在大街上隨便救人啊?還是個要用大筆銀子來吊命的,足夠尋常人家傾家盪產的了。

甄敢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些莫名倒戈偏向了雲蘿的百姓們,他想說他也沒銀子,但自幼富貴堆里長大的公子爺是真說不出這種丟臉的話。

不禁悄然握拳,神色中也多了一絲陰霾,看著雲蘿的目光略陰冷。

他忽然輕笑了一聲,「沒想到衛大小姐回到了京城,回到長公主府和鎮南侯府,還要為了幾兩銀子發愁。」

雲蘿抬眸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的懟了過去,「我只是覺得不是自己掙的錢用著不踏實,也沒法像甄四公子這樣心安理得的在家吭老。」

吭老是個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