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比顧安庭俊(1 / 2)

將要回程的時候,溫大公子覷了個空一把扯住了景玥胯下馬兒的韁繩,壓著聲音有些惱怒的說道:「景玥,你太不夠意思了,竟然把我獨子扔在了哪兒面對了塵大師,你知道他是如何懲戒我的嗎?」

景玥手上圈著馬鞭在溫墨的手上輕輕敲了兩下,一點沒有愧疚,目光還有些嫌棄,「他怎么懲戒你的?」

溫墨頓時不自在的忸怩了一下,隨之又繼續瞪景玥,「先不說這個!作為朋友,危難時刻將我獨子扔在那里,你不覺得你應該給我個滿意的解釋嗎?」

景玥並不想,他還看著溫大公子不自在的姿勢若有所思。而旁邊馬車里,雲蘿正開了窗戶也在看著他,身為大夫,憑著一個人站立走路的姿勢和某些小動作,她就能大概的判斷出他傷在了哪里。

目光便落在了溫大公子腰部以下,大腿以上的部位。

這是被打板子了?或者,就是了塵大師手里的那根僧棍打的?

便出聲說道:「溫大哥,今日累你受苦,回頭我讓人給你送些葯酒和專治跌打損傷的葯膏如何?」

與雲蘿同坐在馬車上的季千羽原本沒特別注意那邊的兩人,此時聽到雲蘿的話,也不禁好奇的轉頭看了過來,「溫公子受傷了?」

溫墨對著景玥齜牙咧嘴,面對兩個姑娘的詢問就頓時紅了臉,下意識的用景玥的馬遮擋了半邊身體,訕笑著說道:「沒事沒事,我跟阿玥鬧著玩呢!」

耳朵都這么靈光的嗎?他明明已經把聲音壓得這么低了!

景玥垂眸俯視著他,眼里的嫌棄不要太明顯,「被打了幾棍?」

「兩……你都知道了?」溫墨頓時跳了起來。

景玥趁機扯回韁繩,斜睨著他說道:「瞧你那忸怩的樣兒,誰還能看不出來你哪里不舒服?兩棍而已,大和尚雖下手狠但也有分寸,痛上兩天就沒事了。」

溫墨頓時轉頭朝周圍掃視,想要看看是不是真的所有人都看出了他哪里不自在。

忽聽見耳邊一聲馬兒的呼哧,隨著馬蹄聲迅速遠去,他轉頭就看到景玥已經打馬離了他至少有三丈遠。

愣了下,頓時氣得炸毛,「景玥你這個……哎呦!」

動作太大牽扯到了臀上的傷口,頓時也跳不起來了,還惹來旁邊人的側目注視。

「大哥,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溫二姑娘一腳踩上車轅,一腳還踏在腳凳上,本是一個正要上馬車的動作,此時也轉頭過來關切的問道。

溫夫人坐在馬車里透過窗戶皺眉看著他,「你從梅林下來的時候就一直古古怪怪的,到底是怎么了?」

溫大公子能說他在後山烤肉吃被了塵大師抓了個正著,景玥帶著逸之家的妹妹逃了就留下他一人,然後他就被了塵大和尚打了兩棍子屁股嗎?

不能!無論如何這話都不能說!不然回到家里恐怕又是一頓好肉要吃!

他眼珠骨碌碌一轉,訕笑著說道:「之前在梅林里我不甚滑了一跤,景玥站在旁邊竟都沒有伸手扶我一把,眼睜睜看著我跌得四仰八叉的,我……我就是氣不過跟他鬧著玩呢。」

這個借口完美!就算他之後要給自己擦葯酒抹葯膏也不會引人懷疑了,只要封住小廝的口就夠了!

溫夫人瞪了他一眼,「毛毛躁躁的。」

溫如初站在腳凳上笑得差點掉下來,嗓音脆生生的,「哎呀,好可惜我竟然沒有看見,哈哈哈……」

其他弟弟妹妹們也都在捂著嘴笑,沒有一個憐惜他的。

溫大公子:「……」

唯一還算有點兄弟愛的也只有溫黧了,壓下了嘴邊的笑意後與他說道:「我上次扭傷了腳,胡大夫配的葯酒甚是好用,如今還剩下半瓶,回家後我就送去給大哥,定能緩解大哥身上的疼痛。」

那眼里的笑意卻是怎么也壓不下去。

溫大公子一點都沒有感覺到被安慰,看來,這些弟弟妹妹們也都沒法要了!

馬車轆轆,回程的速度依然不快,在中途,還遇到了一伙馬車打滑沖進路旁雪堆里的人,幾個伙計和丫鬟都在忙著想要把陷入雪堆的馬車一點點挖出來,旁邊站著三個驚惶不定的女眷,顯然就是那馬車的主人了。

看到那三個女眷,景玥忽然在雲蘿這一側的馬車外敲了兩下,說:「前面就是刑部尚書孫大人的夫人。」

雲蘿目光一抬,一下子就打開了窗戶朝前張望。

三位女眷,居中的是個五十余歲的老夫人,鴉青色的披風裹得嚴嚴實實,頭上纏著抹額,插兩根素簪子,穿戴得十分朴素,不像大官夫人,倒像個尋常的富戶老太太。

左右站在她兩側的是兩個十五六歲的姑娘,也是一樣的朴素打扮。

季千羽並不知道雲蘿真正在意的是什么,只以為她好奇刑部尚書,畢竟前幾天打劫衛家的那些人還被關在刑部大牢里審訊呢。

她就對雲蘿說道:「這位老夫人是孫尚書的發妻,生育了二子一女,二位爺們如今都官職不顯,那位姑奶奶在當年可是京城貴女的典范,還被先帝賜婚給了當時的三皇子,也不知該說她命好還是命不好。我那時候還小沒怎么見識過,不過時常聽我母親提起,許多夫人都甚是推崇她,直到三王……之後就很少人會說起那位孫家的姑奶奶了。」

又指著孫老夫人身邊的兩位姑娘說道:「左邊那位穿粉色衣裳的是孫二爺的嫡長女,右邊那位……」

她的聲音一下子低落得幾乎微不可聞,「那位是三王的嫡女,曾經的承歡郡主。三王事敗後,王府的男丁全都斬首,女眷則被貶為庶民,孫尚書不忍親外孫女流落民間受苦就把她接進了府中,因此被御史們很是彈劾了一段時日。不過也有很多人認為孫尚書仁善,在三王叛亂時撇清了關系,一心護衛在陛下的左右是忠君愛國,在三王事敗後收留落難的外孫女也是一片拳拳愛護之心。這些年來,孫尚書不結黨不營私,一心辦案,孫家的人也都行事低調從沒有跋扈張揚之輩,很受百姓的愛戴。」

所以,皇上都不好輕易下手。

雲蘿看著那位曾經的承歡郡主,之前也有所耳聞,聽說深居簡出極少踏出孫府的大門,所以她今日也是第一次見。

那人很瘦,臉色蒼白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即便瘦得有些脫形,容貌也甚是秀美,眉間郁郁,目含輕愁,嬌弱不堪,惹人憐惜。

季千羽在旁邊輕嘆了一聲,說著:「原本她應該還有一個弟弟或妹妹的,當年三王妃雖也被判了斬首,但因為身懷有孕,陛下仁慈,特許她將孩子生下後再執刑,可惜三王妃難產,一屍兩命。」

雲蘿不由得目光一動,這跟她聽說的內容可不一樣。

而且說什么陛下仁慈?那時候她那皇帝舅舅還只是個半大的少年,尚未親政。

不過季千羽所說的內容和她知道的雖有差異,雲蘿卻沒有去糾正,只是透過馬車的窗戶看著師父和景玥帶著侍從上前見禮,又幫著一起把她們的馬車從雪堆里挖了出來,在孫老夫人的道謝中告辭。

擦身而過的時候,雲蘿看到孫老夫人抬頭朝馬車里看了一眼,那一眼十分的平靜祥和,仿佛蘭若寺里最慈悲的菩薩。

究竟是真慈悲還是假慈悲,雲蘿也分辨不出來。

所以,衛湞到底是不是當年三王妃肚子里的那個孩子呢?

過了臘八,轉眼就到了今年的臘祭日,紙錢香燭鋪子從幾天前就開始忙成了陀螺,百姓們要祭祖先,請百神,到臘祭那一天,整個京城都充斥著一股濃郁的香火氣,到處都能見到盛大的祭祀儀式。

而最盛大的,當數皇家的祭祀大典。

這一天,皇宮的正門大開,皇上攜皇後與太子從正陽門出宮,御林軍開道,文武百官相隨,穿過正元大街繞道皇家宗廟,敬天地、請諸神、祭先祖,鍾鳴鼓震,赫赫而肅穆。

雲蘿站在人群之中,被這隆重而肅穆的氣氛包圍,轟鳴的鼓聲似乎震在心頭,有一股莫名的氣息在胸口激盪。

跪拜天地,跪拜諸神,跪拜歷代的皇家先祖。

皇上和皇後並肩在前,身後一步是太子,然後是皇室宗親,百官命婦,各家的公子小姐,最後面則是自動跟隨上來的全城百姓,擁擠卻不喧鬧,在禮部尚書的唱詞聲中跪,拜。

皇家祭祀結束之後,才是其他各家的祭祀活動,衡陽長公主府今日關門,三位主子全都到了隔壁的鎮南侯府,先拜天地之後再開小祠堂,祭拜衛家的歷代先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