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相敬如賓就好(2 / 2)

所謂相敬如賓,就是對外夫妻和睦,關起門來則你過你的,我過我的,相互不打擾不瞎比比,你好我好大家好。

至於說要找個一心一意的知心人,她覺得這是過分奢望,從古到今,有那么多曾經愛得要死要活的人隨著時光的流逝而情淡、變心、出軌。

現代社會沒了情誼後還能離婚各自瀟灑,在這個對女子無比苛刻的時代,她擔心到時候會一刀捅死了渣男。

所以,何必呢?倒不如一開始就找一個看著順眼,品性也不差,但就是沒有那種所謂愛情的東西的男人,她不管他三妻四妾睡通房,他也別來管她關起門來是怎么過日子的。

在景玥不知道的時候,雲蘿已經把她的擇偶標准想得明明白白,甚至她還有另一種傾向,那就是喪偶當個自由的小寡婦,畢竟未婚女子不能單獨立戶,但寡婦可以。

而不管她的哪一種傾向,身為兄長好友,以及舅母親弟的景玥顯然都不是好人選。

是呢,他是皇後娘娘的親弟弟,而皇後娘娘是她的親舅母,照理來說,她還應該跟著瑾兒叫他一聲舅舅。

雲蘿腦子里思緒轉得飛快,面上卻是冷冷清清一臉平靜,先去正院原本是要拜見母親的,但得知公主娘剛從宮里回來,累著了剛剛睡下,她就只在外面看了一眼,然後回到汀香院中洗漱換了一身干凈的衣裳。

在丫鬟的伺候下把自己收拾好,也沒有多歇就又出門上馬往皇城而去。

衛漓送她到宮門口,這一路就將過去五個月京城發生的事挑著要緊的迅速說了一遍,然後才放她進宮,而他則在宮門口等她出來。

一直到轉了彎看不見身影了,景玥似乎還能感覺到好友落在他背上的不善目光。

走動崇明宮前,遠遠的就看到一個小身影在一群太監宮女的追逐下飛奔過來,卻又在看到雲蘿和景玥的時候一下子緩下腳步,變成了背著手挺著腰邁著方步慢悠悠的走路。

等他走到近前,景玥和雲蘿就屈身行禮,「參見太子殿下。」

他也同樣拱手行禮,板著臉小模樣甚是認真嚴肅,說道:「舅舅,表姐,父皇得知你們終於回京,特意吩咐我出來迎接你們。」

相互見禮之後,三個人一起往含英殿走,太子殿下就眼珠骨碌碌轉著,自以為不著痕跡的一點點挨到了雲蘿的身邊。

半年不見,瑾兒倒是長高了不少,五官也越發的精致了。

雲蘿垂眸看他一眼,「給你帶了幾樣禮物,有一份是嘟嘟的,等會兒應該就會有人送去你的宮中。」

太子殿下頓時眼睛一亮,小臉卻微微綳著一副矜持的樣子,又朝她拱手說道:「謝姐姐記掛,不知你這一趟江南之行可還順利?村里的人都還好吧?」

雲蘿言簡意賅,「順利,都好。」

瑾兒眼珠一轉就看向了雲蘿另一邊的景玥,眼里抑制不住的露出一點揶揄八卦之光,忽然握拳輕咳了一聲,說道:「舅舅,你這一去半年,我母後十分的記掛你,之前還派了人來說讓你別急著出宮。」

景玥幽幽的看了他一眼,頓時讓太子殿下閉緊了嘴,縮回到雲蘿的身後,在誰都看不到的地方,眼里充滿了惡作劇的光芒。

直到進入含英殿,他的神色才又正經了起來,一起朝上房御座上的父皇行禮之後就安靜的站到了一旁。

泰康帝很高興的看著雲蘿和景玥,先招呼了他們在旁邊坐下,然後才笑著打趣道:「一走就是半年,我還以為你們要留在江南不回京了,惹得阿姐幾乎天天往宮里跑,怨我把她的寶貝女兒指派了出去,見不到人便日思夜想的。」

雲蘿唇角輕抿了下,說道:「讓舅舅和母親擔心了,我們這一趟去江南還算順利,聖旨和賞賜都安全送到,還一起把上半年的那一茬土豆和玉米都一塊兒收割了回來,也能與在京城種植的產量做個比較。」

具體數據她和景玥早已經在第一時間就送到了京城,但事關將來的一國民生,僅僅只是折子上的寥寥數語顯然並不能讓泰康帝滿意,眼下人回來了,他自然要仔細問清楚。

京城的玉米和土豆也早已經收割並都種下了第二茬,每畝地的產量如今還留在泰康帝的手邊,與江南的產量相比略有不足,但也分別在四百和八百斤以上。

因為這兩樣高產的作物,京城里很是熱鬧了一陣,朝堂上更是為了那個種子而連續吵了好幾天。

去年的時候,曾有人意圖毀去高產糧種,眼見著毀不去,就開始打算著要將種子把握在手里,以後要不要發散給普通百姓還得由他們說了算。

說起這個事情的時候,盡管已經過去了,但泰康帝依然忍不住的心中憋火,因為想要把種子掌控在世家貴族手中的人並不在少數,其中一部分更是那些護持在帝王左右的所謂忠臣。

「前朝亡於世家的剝削太過,本朝立國之初也曾被幾大世家左右,經過幾代君王的打壓終於讓他們龜縮起來低調做人,卻又因為先帝的荒誕而死灰復燃。」

離開含英殿後,景玥接著之前泰康帝的話對雲蘿輕聲說道,言語之中對先帝無一絲的敬意。

見雲蘿聽得仔細,他就繼續說道:「陛下能這么快的執掌權力也有拉攏了部分世家的功勞,但對這些所謂世家來說,他們其實無所謂究竟是誰坐在皇位上,誰能給他們更大的利益他們就會偏向誰,還偏要擺出一副目下無塵的清高模樣。」

「前幾年他們會支持陛下是覺得陛下年幼,比三王更容易掌控,如今陛下逐漸強勢,他們自然不樂意,曾經一心支持陛下的有些人反倒開始對陛下使絆子,加上從先帝時期就留下的殘余勢力,逐漸有了三足鼎立的趨勢。」

雲蘿聽得眉頭直皺,這些事情之前從沒有人跟她說過,連長公主和衛漓都隱下了這一段,說起朝中格局的時候大都是幾句話就帶過了,也不知是不想她涉入過多還是別的什么原因。

她本身對政治朝堂也不怎么擅長,三言兩語的總聽得迷糊,也就沒有過多的關注。

不過現在聽景玥這樣仔細的說來,她倒是逐漸清晰了起來,不由說道:「如果我理解沒有錯的話,所謂世家其實都只是一群文人,直接打壓下去不就好了?」

景玥說道:「我也是這般想的,只是官學改制後,寒門學子讀書的費用雖大幅度的降低,但對於大部分百姓來說仍是無法承受的負擔,且市面上流通的多只是些基礎書籍,更多珍貴的孤本絕本都被藏在世家之中,一路科舉到會試,其中寒門學子的數量仍占據極少數。」

雲蘿忽然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我不是很懂文人之間的爭斗,但是我曾信奉一句話,叫槍桿子里出政權,我還聽有人說過,書生造反,三年不成。」

景玥頓時眉頭一跳。

雲蘿接著說道:「我不明白一群只會讀書的文人有什么好怕的,因為他們握著筆桿子最會壞人名聲嗎?但只要豁得出去不要名聲,那些文人的詆毀又算得了什么?」

景玥下意識轉頭往四周看了看,然後伸手用力的摸了摸她的頭,「這話可不能亂說,哪個皇帝能豁得出去不要名聲?百姓愚昧,隨便聽上一出戲文就會當真,那戲文可大都出自文人之手。」

這話讓雲蘿不由得想到了陳世美。

景玥又說道:「況且,治理百姓也缺不了文人。」

思緒一頓,雲蘿不贊同的說道:「並不是所有文人都出自世家,先帝的荒誕讓世家死灰復燃,但之前幾代君王的努力也並沒有全部白費。又不是一竿子就把所有世家都給打死,只要手上掌握著絕對的武力,大可以一個一個的收拾,我看今年春闈後好多沒有門路的進士都在眼巴巴的等著候補官位呢。」

景玥看著她不禁有些失神。

他習慣了用前世的眼光來看待如今的局勢,竟是忘了相同的時間,現在和前世其實早已經有了巨大的改變。

雲蘿覺得他的臉色好像被什么給震驚了,不禁奇怪的看著他,然後忽然看到他低頭輕笑了一聲。

雲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