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就等人來撕(1 / 2)

周公子的說辭不過是給了他自己一個台階,雲蘿是肯定不相信的,圍觀百姓中有沒有人相信他,這個倒是真不好說。

但雲蘿並不願意由著他自己給自己搭台階的走了下去,畢竟她在決定做這件事的時候,就一直在等著這么個跑出來搞破壞的人。

誰會來搞破壞呢?肯定是那些不願意讓種子落到普通百姓手上的人。

所以不管出來的是誰,對雲蘿來說都沒有區別。

她把長刀仔細的擦拭干凈,然後收歸入刀鞘之中橫在身前馬背上,垂眸說道:「因為看不得我在城牆上胡亂張貼就沖上來要撕我的告示?不知周公子如今在哪里任職,官位如何?」

抬眸在他的身上轉了一下,不等他回復就又說道:「若有官職在身,我記得今天並非休沐日,若無官職,你又憑什么來管本郡主的事?莫非侍中府的公子有那么尊貴,見了本郡主不行禮不說,還能指手畫腳、任意指責?」

周公子的臉色又是一變,忙拱手行禮道:「郡主恕罪,是在下失禮,並非有意冒犯郡主,還請郡主大人不記小人過寬恕一二。」

「不寬恕,不過我也沒興趣替侍中大人管教孫子。」

樣貌精致的少女坐在馬背上一本正經的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斜陽正灑落在她的身上,為她蒙上了一層融融暖光,就連她綳著的小臉都似乎比平時溫軟了些,竟莫名的乖巧。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的笑出了聲,一聲、兩聲……隱藏在人群中也不知究竟是從哪里發出來的。

周公子的臉色變了又變,眼中是掩不住的羞憤。

雲蘿可不管他是羞憤欲絕還是羞憤欲死,小臉肅然的說道:「做得出又何必費盡心思的還要扯一塊遮羞布呢?我在江南幾個月,上半年收成的玉米種子雖然不多,但也已經向周圍百姓分散了一部分,原本在京城也是打算這么做的,卻因為你們想要用我的種子來謀取私利,把我娘給氣病了,我不得不把上萬斤種子全壓在手里。下半年收成後我還要因為擔心百姓搶不過你們而限量出售,你知道讓百姓們憑身份戶籍來限量購買會給我增添多少麻煩嗎?」

周圍的百姓漸漸的靜默下來,雲蘿的小嘴嘚吧卻還在說個不停,「下半年預計會有上百萬斤玉米,篩去小的壞的癟的,選出的種子沒有百萬斤也有九十萬,憑戶籍一戶限量兩斤我就得分成近五十萬份,需要多少人忙多少天才能忙完?不僅我忙,百姓們也麻煩,原本可以一整個村子挑一個兩個人專門來買需要的種子,如今卻必須要帶著戶籍證明親自過來排隊,要耽誤家里的多少事?因為擔心你們會去私下里收集百姓手里的種子,我不禁限量,還要把價格盡可能定得高一些……」

不能讓她說下去了!

周公子的臉色鐵青,忽然大聲打斷了雲蘿的話,「郡主,我不知道你是從哪里聽來的這些奇怪的話,不過我周家是絕對不會與百姓爭利的!」

「是嗎?上個月我還沒回京城,把我娘氣病的人之中沒有你周家?」

周公子氣極,衡陽長公主一年中有大半年在生病,還生了病就特別不講理,偏偏手上還握著京城的半數禁衛,前幾年尚有些收斂,近兩年卻是越發的張狂了,誰敢去招惹她?

不過,因為那些種子,好像、似乎、確實……

周公子的眼神似心虛的一飄,面上卻義正言辭的說道:「長公主貴體有恙,我祖父也十分憂心,萬不敢再去惹她生氣!」

雲蘿卻仍不放過他,「那是哪些人盯著本郡主的玉米和土豆不放,想要藏起來謀取私利不肯散給百姓?」

周公子咬牙,「在下如今也不過是一介白身,如何會知曉這些朝中之事,郡主怕不是問錯人了吧?」

該死的,哪有世家貴族做事會這般直溜的?又不是那些大字不識兩個,也沒什么規矩禮儀的庶人,這是臉面都不顧了啊!

果然是在鄉下長大的野丫頭,不通詩書禮儀沒有教養,明明是個女兒家,卻騎馬握刀的在大街上橫沖直撞,真不知衡陽長公主為何竟還將她當做了寶,帶出去都不嫌丟人!

雲蘿不知道他心里在如何誹謗詆毀,但看他的臉色就可知肯定沒想什么好事,於是說的話也一點都不帶客氣的,「一介白身?不知朝中之事?剛才沖上來指使著狗腿子要撕本郡主告示的時候倒是囂張得很,不知道的還以為京兆府衙門也是你開的呢。」

狗腿子們小心的關注著雲蘿的神色,又轉頭去看他們的公子,目光閃爍心里虛得一批,但如果公子有令的話,身為盡職盡忠的狗……小廝護衛,他們肯定是聽自家公子的話,指哪打哪。

可惜周公子並不是多有骨氣的人,即便剛才還氣焰囂張,在被雲蘿拔刀指著之後,刀鋒上森涼的觸感就迅速的撲滅了他的勇氣。

他的鼻子尖現在還在冒著血呢!

失策,原以為是個沒見識的鄉下丫頭,就算有郡主的身份又怎樣?還不是隨便嚇唬幾句就給唬住了!沒想到竟是個一言不合就直接拔刀的主,如今的鄉下丫頭也這么厲害了嗎?

明明去年來京城的時候一直安安分分的,除了有傳聞說她牙尖嘴利,並沒有其他更厲害的傳言,在去年沐國公府的賞菊宴和除夕宮宴時打過照面,雖沒有深入交流,但看著就是個乖巧不怎么愛說話的小姑娘,對於說她牙尖嘴利的傳言他之前也都是不信的。

去了江南半年,再回京來怎么突然就這么凶了?

周公子的目光游離,迅速瞥了眼身後城牆上貼了幾十米的告示,拱手說道:「郡主既然這么說,倒顯得是在下多管閑事了,不過官府若是事後問責……瞧我瞎操心的,您可是安寧郡主,陛下的親外甥女,莫說只是在城牆上張貼幾張紙了,就是砸上幾個臭雞蛋也沒人敢懲治您啊。」

到了這個時候都不忘往雲蘿的身上抹黑。

雲蘿無動於衷,羅橋則義正言辭的說道:「周公子慎言,我家郡主雖身份尊貴,卻又豈是枉顧律法之人?回頭自會將罰款如數送到官府,絕不推辭!」

周公子的臉一黑,雲蘿卻不耐煩再聽他嗶嗶,忽然說道:「帶著你的狗腿子離開,你們擋著別人的視線了。」

圍觀的百姓越來越多,但是看到城牆上張貼的內容,周公子卻還想再努力的攔截一下,「這里又不是誰家的私人地方,別人站得,我們怎么就站不得了?郡主你不也……」

「鋥」一聲拔刀出鞘,一下子就把他之後的話全嚇了回去,眼睛盯著那從刀鞘抽出的一段亮白,他僵著臉,扯著嘴角說道:「郡主這……這是又要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了嗎?」

刀與鞘摩擦,發出一陣輕響,顯露在眾人眼里的亮白越來越多,直到完全拔出。

斜陽映照,刀身反射的光也似乎染上了橘色,最絢爛的是沿著刀刃的那一線,在刀尖處彎出一個曼妙的弧度,直至鋒尖最亮的一點,刺得人眼睛疼。

周公子「咕咚」的咽了下口水,心口「砰砰」的跳得飛快,但他相信雲蘿肯定不敢真拿刀把他給砍了。

剛才不也只是嚇唬他而已嗎?雖然他確實被嚇得不輕,但只是鼻尖一點擦傷,這點傷他回頭說不定還能想辦法做點文章。

安寧郡主仗著陛下和衡陽長公主的寵愛凶狠跋扈,竟當街拔刀砍傷侍中府公子並惡意中傷之類的。

這么一想,他忽然對雲蘿之後的行為充滿了期待。

然後,他眼睜睜的看著雲蘿舉起了刀,旁邊的人群因為她的動作而起了一陣騷亂,她卻無動於衷,臉上的表情極其寡淡,眼中的神情是極度的漠然,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死物。

周公子的腿忽然就抖了起來,對於他之前的想法也有些不確定了。

他當真要以身犯險去檢驗安寧郡主到底敢不敢真的砍他嗎?

不等他想清楚,長刀就已經裹挾著凜然之勢,沒有一絲停頓和猶豫的朝他劈砍而下。

「啊——」

膽子小的人被嚇得尖叫,周公子瞠大雙眸,這一刻,他的眼里只看得見那迎面而來的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