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發脾氣(1 / 2)

自那日宮宴之後,安如郡主就一直卧病在家中,據說連平時與她交好的小姐妹們上門探望都被拒之門外,眼下應該是這大半個月來的她第一次出門。

也不知她是從哪里得到的消息,雲蘿才剛剛回城,不過是送了太子回宮的這一點時間,她就在此地等候攔截了。

然而,明明是她自己說的有話要說,雲蘿卻等了好一會兒都沒聽見她說出什么具體的內容來。

不由抬頭看了眼天色,雲蘿催促道:「天色不早了,你有話就直說,我還要趕著回去陪母親用膳呢。」

安如郡主表情微滯,又看了眼雲蘿身邊的車夫和侍衛,「可否讓他們先退下?」

車夫和侍衛們站在原地紋絲不動,然後就聽見他們的郡主直言道:「何必多此一舉?就算現在退下,過後該知道的他們依然會知道。」

安如郡主的臉色頓時扭曲了一下。

不過雲蘿的話雖這么說,但看安如郡主的反應,她還是揮手讓他們退到了遠處,然後默默的盯著安如郡主,催促的意思十分明顯,卻一點都沒有要請她到馬車上去說話的意思。

安如郡主被她這不按常理出招的行為弄得甚是憋屈,然而時間緊迫,她自己其實也並沒有太多時間,又見雲蘿如此,索性帶著幾分強勢迫人的說道:「妹妹是個直率人,姐姐也就直話直說了,能不能請妹妹離景哥哥遠一些?」

天邊的最後一點殘陽終於落下,天色一下子就暗沉了許多,緊接著有一陣風從街頭巷口卷起,刮在人身上,讓人下意識的縮起了脖子,只是輕薄的小襖似乎也不夠保暖了。

這條安靜的小街在安如郡主的話音落下後更安靜了,這讓她不禁有些心里不安,抬頭去看,卻見雲蘿坐在馬車上面無表情的看著她,與之前並無區別。

但她卻覺得時間在這一刻過得特別慢,慢到她在雲蘿不帶感情的目光下逐漸有一種喘不上氣的窒息感。

終於,雲蘿開口了,「你是以什么立場,什么身份來要求我與景玥保持距離?」

安如郡主驀然漲紅了臉,覺得被雲蘿給羞辱了。

用力掐著手心,直感到鑽心的疼痛才讓她忍住了沒有當場發作出來,並說道:「我與景哥哥自幼相識,景老太妃和皇後娘娘也對我極好……」

「那跟我有什么關系?」雲蘿直接打斷她的話,「你既然喜歡景玥,就該去找他,而不是跑到我面前來提這種無禮的要求。你雖是王府郡主,我卻也並不比你低微,無名無分還對著我擺出這一副正室對上賤妾外室的嘴臉,你不嫌有失身份教養,我卻嫌惡心。」

雲蘿說話向來直接不夠婉轉,但這樣明顯的惡言卻極少。

安如郡主大概是從沒有被人這樣直言罵到臉上過,不禁又羞又惱,還有滿腔的怨恨再也忍不住的顯露了出來,「你又是個多好的人品?要不是你勾著景哥哥,他何至於對你神思不屬,再不肯多看我一眼?」

雲蘿眉心一蹙,「他以前難道還曾思慕過你?」

安如郡主的臉繼漲紅之後又猛的一白,右手緊緊的抓著胸口衣襟,搖搖欲墜的就要往後倒去。

退到遠處的侍衛丫鬟們雖聽不見聲音,但看見安如郡主的神色不對,全都不由得神色一緊飛奔過來。

安如郡主的丫鬟雖是最先邁步的,卻比不上雲蘿的侍衛人高腿長,更快速度的跑到了馬車前。

羅橋警惕的看了眼安如郡主,然後問馬車上的雲蘿道:「郡主你沒事吧?」

安如郡主的丫鬟聽到這話真是氣極了,扶著她家的郡主朝羅橋怒目而視,到底是多瞎的眼才會覺得是安寧郡主受了委屈?

羅橋朝她反瞪一眼,轉頭對跑到了跟前的蘭香和月容說道:「郡主最不會與人爭吵,偏偏那些世家貴女們都講究個君子動口不動手,你們還是守著郡主身邊吧,免得郡主想要跟人吵個架都沒有幫手。」

月容和蘭香深以為然,當即就爬上了馬車守在雲蘿左右,警惕的看著已經倒進丫鬟懷里的安如郡主。

「安如郡主好深的心機!竟然故意做出這個嬌弱的模樣,讓人覺得是郡主欺負了她,虧得這里沒有外人。」蘭香深吸了一口氣,心里不忿,但好歹顧忌著身份有別沒有大聲說出來,而是湊在月容的耳邊輕聲說道。

月容倒覺得安如郡主這模樣不像是裝的,像真的受了什么打擊。

不過誰在乎她呢?她之前在宮里還想把郡主推進水池子里呢,今日出門也只帶了一個丫鬟,不知是不是偷溜出來的。

那個丫鬟扶著自家郡主,又是焦心又是氣憤,忍不住朝雲蘿說道:「安寧郡主對我家郡主說了什么?您好歹也要叫我家郡主一聲表姐,何至於如此不留情面的拿話刺激她?」

月容頓時臉色一沉,喝道:「放肆!你是哪個牌面上的人物,敢這么跟我家郡主說話!」

蘭香也是沉肅著臉說道:「我家郡主不善言辭,從來都只有別人拿話說她的份兒,何曾拿話說過人?再則,今日難道不是你們半路攔截要來跟我家郡主說話的嗎?」

雲蘿側目,她何時不善言辭了?

一對二,那丫鬟哪里說得過月容和蘭香兩人?不由被氣得紅了眼眶,又不敢當真對雲蘿放肆,只能問懷里的主子:「郡主,您臉色好難看,哪里不舒服?」

安如郡主只覺得心都被雲蘿的那兩句話給糾疼了,這事情的發展跟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樣。

正常的貴女,在被人說遠離某個男子的時候不是應該感到羞憤嗎?她為何還能面不改色的說出這等羞恥的話來?

明明是她先認識的景哥哥,一個鄉下來的野丫頭憑什么得到景哥哥的另眼相看?

她抓著胸口艱難的喘息了幾下,抬頭幽幽看向雲蘿,也顧不得此時有其他人在場的說道:「不管如何,我與景哥哥青梅竹馬一塊兒長大,還請安寧妹妹注意避嫌,莫要做出讓人猜疑的舉止。」

丫鬟和侍衛們皆都臉色一變,雲蘿卻只是抬眸瞥了她一眼,然後直接伸手關上車門,「走吧。」

車夫跳上了車轅,看著仍攔在路中間的安如郡主說道:「安如郡主,我家郡主要回去了,還請您讓個道。」

雲蘿的反應讓她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無處著力的感覺憋得她心頭發堵,便堵著氣站在原地,冷笑道:「憑什么要本郡主給你們讓道?」

車夫不禁為難,卻聽見身後的馬車內忽然傳出一聲,「撞過去!」

聲音清冷不帶一絲煙火氣,也沒有一點情緒起伏,仿佛只是說了一句多稀松平常的話。

車夫一愣尚在遲疑,羅橋帶著侍衛翻身上了馬背,卻忽然揮出馬鞭抽在了拉車的馬臀上。

馬兒輕嘶一聲,當即揚起馬蹄奔跑了起來。

安如郡主沒想到他們竟然當真敢,看著飛快接近的馬車變了臉色,自不敢再攔在路中間,在丫鬟的推搡下狼狽的摔到了路邊。

馬車輪子幾乎貼著她滾過,揚起的灰塵撲了她滿身滿臉,引得她坐在地上便用力咳嗽。

丫鬟連滾帶爬的站起來,又來扶她,滿臉憤憤的說道:「郡主,他們太過分了!」

安如郡主狼狽的從地上站起來,看著很快就消失在街尾的車馬,神色晦暗,半晌,忽然苦笑一聲,「雖然同是郡主,我還出自宗室親王府,可她的母親是皇上的親姐姐,皇上對她比對自己的兩個小公主都要好。」

丫鬟悄悄的把被抓疼的手臂縮到背後,指尖微抖,垂頭說道:「您何必妄自菲薄,咱簡王府並不比衡陽長公主差,您又是王爺和王妃捧在心尖上的明珠,在京城的名聲地位更是安寧郡主拍馬也趕不上的。」

安如郡主伸手撫在臉上,目光幽幽。

若當真疼她,那天母妃就不會罰她禁足,還打她耳光。

如今紅腫雖已消退,但那份疼痛卻始終記憶猶新。

雲蘿很快就回到了長公主府,與大半個月沒有見面的母親和兄長一起用了晚膳,又聽蘭香和月容將她在庄子上的事情說得繪聲繪色。

至於剛才遇到安如郡主的事情,雲蘿沒有提起,月容和蘭香也不敢隨意提及。

直到告辭母親和兄長回到自己的院中,雲蘿都表現得無事一般,月容和蘭香見她似乎真的沒有把剛才的事放在心上,不由面面相覷,然後悄悄的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