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大彧報館第一期(1 / 2)

沒有激起一點浪花,在三月春光明媚的時候,京城一個叫烏石巷的僻靜小巷里,悄悄的開啟了一家散發著墨香味的鋪子。

鋪子分二層,約十丈見方,可稱得上是一間相當大的鋪子。

偶爾有人從門口走過,好奇的轉頭往里面張望,卻見整個一樓都空盪盪的,除了幾張長條的櫃台之外,也就正在擺放的幾張屏風了。

這越發引得人們好奇的探頭張望,見一個灰衣伙計捧著個大木盆從屋里走出來,隔壁木匠鋪的掌櫃忙拉著他問道:「這位小哥,敢問你們開的是什么鋪?幾天前就聽到里面叮叮當當的,今日清早起來還聞見了一陣墨香,似乎就是從你們鋪子里傳出來的,難道是書畫筆墨鋪子?」

這一個掌櫃開口詢問了,其他小鋪子里也走出來幾個人,對面胭脂鋪的女掌櫃揚聲說道:「筆墨書畫鋪開在這兒可沒甚生意,往來走動都是尋常人,哪個讀書人會到這兒來尋覓?」

伙計面相憨厚,看著就不像是個機靈人,聞言咧嘴一笑,說道:「不是賣筆墨書畫的,地段好不好也不是很要緊,東家主要是看中了這里的地方夠大,不然施展不開。」

雖把話答了卻又沒有說透,反倒是讓不明真相的人更加好奇。

其他人還想問,他卻閉緊了嘴,朝著他們憨憨的一笑,然後捧著木盆將里面擦洗鋪子後的臟水倒進了巷尾的排水溝里。

他的雙手十分有力,雙腳卻似乎不甚穩當,每走一步,右腳尖都會在地上從內而外的轉上半圈,一跳一跳的顯然是腿腳有疾。

旁邊鋪子里的人都看出來了,當即有人驚咦一聲,這鋪子怎么還找了個身體不健全的伙計?

正這么想著,又見一個三十余歲的漢子左手拎著個木桶走出來,也將里面的臟水倒進了排水溝中,跟之前那漢子說道:「一早忙到現在你都沒歇會兒,當心你那條腿受不住,東家說幾天前定了四口大缸,按約定今天就會送來,留著些力氣待會兒還要搬搬抬抬。」

瘸腿的漢子拍了拍他自己的右腿,咧嘴說道:「這有啥?難得郡……東家不嫌棄我們,可不能誤了她的事。」

一陣風吹過,吹起那中年漢子的衣袖,露出了他右邊不見手掌的手腕。

木匠鋪的掌櫃眼尖的正好看到了,頓時輕抽一口氣,心口也怦怦直跳,看向隔壁這家不知到底要賣什么的鋪子的眼神,莫名畏懼。

總感覺不是啥善茬。

正這么想著,迎面就看見一個刀疤臉甩著兩條光呼呼的大胳膊走了出來,站在門口朝那中年漢子喊道:「軍師,後院的東西都安置好了,你來看看還有啥問題沒有。」

木匠鋪掌櫃悄悄的縮回了自家鋪子里,小心肝直顫。

怎么連軍師都出來了?別是從哪個山頭上下來銷贓的土匪吧?夭壽哦!

其他鋪子的人也被這接連出來的三個人嚇了一跳,除了中間那個中年漢子看上去有些斯斯文文的,另外兩個怎么看都不像是良善人啊,就連第一人那張先前還覺得憨厚的臉都突然猙獰了起來。

這開的不會是啥黑店吧?

巳末將近午時,兩輛牛車各拉著兩口七石的大缸晃悠悠的進了烏石巷,一直到那新開的鋪子門口,朝里頭吆喝一聲,頓時就有一群二十來個漢子從里面涌了出來。

這些漢子長相各異、年齡各異、身高各異,甚至大部分人身上都有明顯的殘疾,但一起從鋪子里涌出來的時候卻自有一股讓人心顫的凌厲氣勢,讓送水缸上門的老漢父子腿一軟就差點跪下了。

那之前被稱呼軍師的中年人腳步一頓,然後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拱手說道:「有勞老丈和這位兄弟送來,我這就讓兄弟們把東西卸下,不耽誤你們下一趟生意。」

雖然他是笑得很和氣,但被他身後那些「兄弟們」一襯,卻讓人覺得越發猙獰。

周圍的其他鋪子和鄰近人家也有人在關注,看到這么一群人從這新鋪子里出來,頓時也都越發的忌憚了。

從這天開始,他們就每天都能看到有一車又一車的東西運送進烏石巷,皆都包裹得嚴嚴實實,外人不可見。

直到月底二十八日,正午時分,那鋪子大門上方一直蒙著匾額的紅綢終於被拉下,伴隨著鞭炮的喧嘩,這大半個月來一直關注著這家鋪子的人們看到了匾額上的「大彧報館」四個字,頓時就被驚住了。

這得是何等大的膽子才敢把大彧冠名到這一個小小的鋪子上?

等到鞭炮炸起的煙霧散去,他們終於又在匾額的一角看到了一方鮮紅的印記,普通老百姓看不懂這印記有何特別之處,卻從站在那匾額下的某位大人口中聽到了「皇上御筆親題」這幾個字。

此事於是迅速的從烏石巷往外散揚了出去,外面聽到這個消息的人難免有好奇的過來探聽觀賞,「報館」二字也在京城里人盡皆知。

只是,報館究竟是什么?賣什么東西?或者是食肆酒肆?

外面諸多猜測,因為皇上為一家小鋪子御筆親題這件事,關注這里的人也越來越多,倒是讓烏石巷里那幾家生意冷清的鋪子都跟著沾光,熱鬧了起來。

「真是胡鬧!堂堂郡主竟跑去開鋪子與民爭利,皇上不但不制止,還御筆親題送了匾額,實在是過於縱容!」

百姓們或許一時間不知道這鋪子究竟屬於誰,朝中大佬卻早有耳聞,對此的反應自然也是各不相同。

今日又逢三日一次的小朝會,皇上尚未駕臨,幾位大臣就一邊候著一邊議論近來的大小事情,剛才那句話便出自門下侍中周大人。

胖胖的尚書令摸著肚子悠然說道:「誰家還沒幾個鋪子?區別也不過是有沒有皇上聖賜的墨寶。安寧郡主年少貪玩,皇上也是一腔慈愛之心,周大人這般義憤填膺莫不是嫉妒皇上沒有給你家也賜一塊匾額?哎呀呀,這叫我說你什么才好?大半只腳都踏進棺材里了,還跟個女娃娃爭風吃醋……」

「蘇成恆!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周侍中看他極不順眼,冷言呵斥覺得哪都有他插嘴的話。

尚書令似乎朝他翻了個白眼,可惜眼睛被滿臉的肉擠成兩條眯縫,實在看不清楚他眼里的神光。

「許你說卻不許我開口,這是哪門子的道理?我就覺得安寧郡主甚合胃口,可惜家里沒有合適的郎君,不然定要厚著臉皮登門向長公主求娶。」話音未落,忽然覺得身上一涼,順勢看過去,就對上了對面景玥不善的目光。他不由得一樂,兩只眼睛也眯得更細了,擺手說道,「哎呀呀,老夫說錯了,瑞王爺欽慕安寧郡主,老夫可不敢跟你搶。」

此話一出,殿內的其他大人也都不由發出一陣笑聲。

在外人面前,景玥可沒有面對雲蘿時的那么容易害羞,不僅坦然的接受了這話,還朝尚書令拱手說道:「尚書令若有發現別的覬覦者,還請告知一聲。」

尚書令摸著肚皮笑得渾身的肉都抖了起來,「好好好,老夫定會及時告知。瑞王爺真是頗有老夫年輕時的風范啊,遇到了心悅的姑娘自然是要趕緊下手,若是遲了晚了便宜給別人,真真是要追悔莫及的。」

一直沒有加入到話題討論之中的中書令忽然冷哼了一聲,「埋汰誰呢?你那府上的小妾都要數不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