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海圖(1 / 2)

蘇夫人前來拜訪,支支吾吾的說起了多年前的事情,表現得一派天真無知,仿佛對於她自己口中所說的東西當真稀里糊塗,只是因為那是蘇老侯爺生前留下的,加上找到它們的地方藏得隱秘而猜測可能是好東西,於是一直留存至今。

她慣於擺出怯懦無害的模樣,讓人放松警惕,在過去的幾十年間,在登州那一片地界上,她倚靠這個模樣得到了許多她想要得到的,並且一直到京城,那些夫人老太太們縱然對蘇家頗有微詞,說起她這個侯夫人的時候,卻總要更多些善意。

人們對於自認為無害的人,總會更多點寬容和諒解,甚至是憐惜。

長公主聽她看似支吾猶疑,實則該說的都說清楚了,垂下的眼瞼遮住了眼中一閃而過的流光,緩緩放下茶杯,輕笑一聲,說道:「夫人和這滿京城的各當家夫人們都不大一樣呢。」

蘇夫人嘴角柔順的弧度微微一僵,下一秒就拿手帕輕拭,怯怯的說道:「妾身天資愚鈍,不敢與人相比,況且,婆母尚在,豈有交給小輩當家的道理?妾身平生所願也不過是能侍奉婆母左右。」

長公主微微一笑,然後就不說話了。

見此,蘇夫人不由得目光微閃,有些詫異,還有些忐忑不安,糾了兩下帕子,似乎才終於找到另一個話題,說道:「聽聞安寧郡主和瑞王爺的婚期將近,到時候老夫人也勢必要回京的吧?妾身久居偏遠之地,卻也久仰衛老夫人的大名,十分敬慕,只可惜一直無緣得見。」

「婚期未定,外面倒是傳得有鼻子有眼。」長公主有些不大高興,又問道,「蘇夫人今日拜訪,莫非就是來跟本宮閑話家常的?」

若非情況特殊,長公主原本是不願意接手這一樁事的,她好不容易卸下身上重擔,如今單只是報館中事就已經夠她忙碌了。

因此,她對蘇夫人並沒有額外的耐心,說話也就直率了一些。

「蘇夫人話里話外都是手上有老侯爺留下的珍貴物件,卻又含糊其辭不說明白。其實你大可不必如此,本宮年少時在宮中見過不知多少奇形怪狀的面孔,後來一路陪伴皇上至今,見過的人和面孔更不知凡幾,有些人只需看一眼,就能大概明白是個什么脾性。所以,你不妨直說,那究竟是什么東西,你又想要拿它換取什么?你以為,那東西值得你想要的嗎?」

蘇夫人一下子就被噎住了,超出了預想的情況讓她不禁有些心慌,沉默了幾息才站起來屈膝說道:「長公主恕罪,妾身並無絲毫輕慢之意,只是沒什么見識,又懾於殿下想威儀,不知該如何跟您開口。」

長公主似笑非笑的看著她,「說笑了,堂堂北鎮侯夫人,便是皇室宗親見了都要禮讓三分,何至於在本宮面前不敢開口?」

所以,你能拿出來保住你兒世子之位的,究竟是什么東西?

盡管有了猜測,但是當真的從蘇夫人口中聽見「似乎是一份海圖」的時候,長公主還是忍不住的心頭一跳,連坐著的姿勢都不由自主的板正了一點。

所有的異樣都只有一瞬,轉眼,長公主又慵懶的靠在身後軟枕上,疑惑的挑眉問道:「海圖?蘇夫人莫不是在跟本宮說笑?區區一份海圖,就算再細致,對尋常人來說或許珍貴,但你以為皇上會缺一份海圖?」

蘇夫人也有些不確定了。

她出生富貴,過去的半輩子都居住在海邊,自然明白一份正確的海圖到底有多珍貴,但是擁有幾十萬水兵的朝廷會沒有海圖嗎?

她只能說:「妾身見識有限,看不出那海圖究竟尋常還是珍貴,但是之前還在登州時,妾身曾在侯爺的書房里見過另一份海圖,似乎要簡陋不少。」

長公主垂下眼瞼,遮掩眼中有些控制不住流露的異樣,卻忍不住的心跳都加快了幾分。

千辛萬苦,尋尋覓覓,幾乎要把整個登州都給掘地三尺了,真是萬萬沒想到這樣重要的東西竟落在了北鎮侯府這個常年被婆母壓制,被夫君不喜,進門二十年都沒有當過一天家的蘇夫人手上!

怎么竟會落到她的手上呢?

她還不聲不響的藏了這么多年,絲毫沒有泄露她找到了老侯爺密藏的異樣,也沒有引起登州城那么多暗探的懷疑。

所以,這究竟是個怎樣怯懦無用的女子啊?

長公主抬頭看著她,說道:「你說,那是一份更詳盡細致的海圖?你藏了多年卻始終默不作聲,如今說出來是想用它給蘇珂換一個牢固的世子之位?那你可知,臣民私藏輿圖是死罪?」

蘇夫人茫然道:「蘇家守護東海幾十年,府上有一二海圖應該算不得私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