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鼙鼓聲喧貫中國(二)(2 / 2)

宰執天下 cuslaa 1622 字 2020-08-30

「是誰?」韓岡給王雱和自己又倒了一杯酒,隨口問道。

「我怎么可能猜得到?」王雱搖了搖頭,「說真的,若只以軍功論,高遵裕和苗授都是有可能的,在涇原的張守約也不是沒有希望。至於河北、京營到是算了,沒人有足夠的功勛。如今天子揀選管軍,已是以軍功為上,不復舊日的尋資論輩。不論誰上來,對軍中都是好事。」

「說這些也太多了。」韓岡哈哈的笑了笑,「不如喝酒。」

為數僅有十數的三衙管軍,是大宋軍方的最高將領,都是起居八座的太尉,殿前司、侍衛馬軍司、侍衛步軍司的正副都指揮使和都虞候,再加上捧日、天武、龍衛、神衛上四軍的兩個四廂都指揮使,總共是十一個位置。樞密掌兵籍、虎符,三衙管諸軍,各有分野,『兵符出於密院,而不得統其眾;兵眾隸於三衙,而不得專其制』——郭逵當年做了殿前都虞候後,轉為同簽書樞密院事,就再也不能回去擔任三衙管軍了,所以王雱、韓岡也不提他的名字。

小使臣、大使臣,宮苑諸使,這是中低層的將校,最高的是正七品皇城使。再往上入了橫班,就是軍中高層,只有三十個名額;而過了橫班,要坐上節度使、觀察使,最低也要是正五品的正任刺史,才能有資格當上三衙管軍。且三衙管軍的十一個職位,還要被皇親國戚和潛邸舊臣分去至少三分之一,真正能落到領軍將帥手上的,最多也就七八個位置。爭奪之激烈,可想而知。

只是對於韓岡和王雱來說,三衙管軍的人選為誰,實在離得他們太遠,只能算是談資而已。從韓岡的角度,與他有著交情高遵裕、苗授和張守約都有希望入三衙,這也算是個好消息,與張玉入三衙一樣值得慶賀,但也只是慶賀而已。

王雱與韓岡又喝了兩杯,忽然響起了什么:「對了,還有件事忘了說。廣西今日急報,邕州有變!」

「邕州有變?」韓岡看著王雱的神情,不見半分緊張,反倒帶了幾分戲謔,心知定然並非他曾經幾次提到過的那一樁事。「是何事?」他問道。

「蠻賊聚眾劫掠古萬寨,就在九月十五的時候。」

「古萬寨【今廣西扶綏北】?」韓岡並不在樞密院中做事,沒資格看到地圖沙盤,古萬寨在哪里都不清楚,只是看王雱的態度,好像這一次的事並不是很嚴重。

「就是邕州南面一點的城寨。因為當著路口,又在左水【左江】北側,商旅往來,城寨周圍戶口甚眾,所以一向算得上是大寨,富庶在當地也是有些名氣,所以引得蠻賊寇城……這就是蘇緘三番四次上書說的南方情勢危殆,亟待廟堂垂顧。」王雱哈哈大笑一番,揶揄著韓岡。

韓岡皺著眉頭,卻是難以釋懷。雖然他與蘇緘只是數面之緣,但也能看得出他並非信口開河之輩,區區土蠻,怎么能讓他的警報連傳?

看得韓岡心里還有疑惑,王雱笑道:「玉昆,你可知道交趾李乾德今日亦有表至,表中請罪,道『新有艱阻,不與通和博買,未敢發人上京貢奉』。這是在告桂州劉彝的御狀呢!……李乾德尚在幼沖,其母聽政。主少國疑,可能會北犯嗎?」

西北兩處,太後領軍出戰的事可不少見,只是韓岡也不覺得交趾人有這能耐,想想也只能放在一邊,等到之後的消息來了再說。

「看來的確是我想得太多了,如果只是蠻賊,以邕州的兵力,當能順利剿滅。」

「自是當然。」王雱呵呵又笑著,如今王安石秉政,朝堂上雖有雜音,也干擾不了正事,讓他的心情變得很好,也能開開韓岡的玩笑,「玉昆你可沒少幫邕州的忙,若不能順利剿平,想那蘇緘也沒臉再見玉昆你的面。」

韓岡搖搖頭,舉杯讓王雱:「還是只論杯中酒吧。」

酒足飯飽之後,讓伴當去會鈔,王雱、韓岡一前一後的走出酒樓。早已是交了二更,街市上華燈璀璨,行人如織。天穹星辰彌補,冬季大三角閃閃生輝。

韓岡跟王雱一起出門,兩人的坐騎已經被拉了過來。王雱扶著馬鞍,仰頭瞧了一眼星空,就站著不動了。

「怎么了?」韓岡問道

王雱眉頭皺得死緊,牙縫里透出聲音:「是彗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