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青雲為履難知足(一)(2 / 2)

宰執天下 cuslaa 1663 字 2020-08-30

只是王舜臣進門,歌聲立刻就停了,房中的幾人都將視線投了過來。

唱曲兒是一個,另一個則是三十多歲,雖說徐娘半老卻是風韻猶存,人稱李四娘,另外還有兩名左右服侍的小婢。而身在房中的客人,則是天子放在羅兀城的耳目,延州的幾位走馬承受中的一人。下面缺了物件,他來妓院,也就聽著小曲兒,做不了其他的事。

「哦,是都巡來了……」

隨著歌聲停了,那名走馬大步走過來相迎。身高體健,黝黑的面容甚為英武,頜下還長著十幾根胡子,如果不知道身份,他和王舜臣兩人站在一起,說不定他還更像一名大將。

王舜臣跟隨種諤出兵的時候見過這名走馬一面,同時做了隨軍的監軍。到了羅兀城後,接觸了就更多了。為人、性格都頗讓人看得上眼,看起來也是個會接交人的四海性子,也不知是得罪了哪路神仙,巴巴掙到了隨軍的機會,卻跟自己一樣,被放到了羅兀城來。

「供奉今天也是有雅興?」

「也是閑來無事,故而到此一游。」

王舜臣與延州走馬已經是很熟了,也不多客氣,互相行了禮,就一起坐下來。李四娘讓人很快的送了酒菜上來。

王舜臣低頭一看杯中的酒水,立刻就皺起眉來:「童供奉來了,怎么不上好酒,上次的玉照白呢?」

「都巡有所不知,從延州帶來的幾壇早就沒了。現在的酒在羅兀城中,已經是一等一的好酒了。」李四娘輕蹙著眉頭嘆氣,話聲中聽來多有幾分委屈。

「四娘可說錯了,」延州走馬大笑出聲,「羅兀城也有好酒的,就看都巡舍不舍得了。」

李四娘幾人***向王舜臣,而王舜臣則反問著:「此話怎么說?」

走馬笑道:「昨天進城的幾輛車馬,難道不是從熙河路來的?」

王舜臣搖頭嘆了口氣,也笑道:「就知道瞞不過供奉……來人,將昨天放在地窖里的燒刀子拿一壇過來。」

守在門外的親兵在門外應了一聲,腳步噠噠的就走得遠了。

「可是韓舍人所創的燒刀子?」小妓好奇的問道,「不是說那等烈酒陽氣過重,飲則傷身嗎?」

「怕什么,提刀上陣不照樣要拼命,喝點烈酒又算什么?!」王舜臣滿不在乎。

走馬承受道:「韓舍人學究天人,他的吩咐還是要聽著。還是得少喝幾杯。」

王舜臣點點頭,對身高體健的走馬道,「說起來前些天三哥的信里提過供奉,說曾跟供奉里見過好幾次。」

「韓舍人竟然還記得童貫?!」做了延州走馬承受的童貫心中滿是驚喜,聲音都變得尖細了起來。

「怎么不記得?」王舜臣笑道:「供奉不是好幾次都是帶著喜報去見三哥的嗎?」

童貫喜不自禁的連連點頭,「這是童貫的運氣。」

說了兩句閑話,王舜臣轉頭問著小妓:「方才唱的誰做的曲子?怎么沒聽過。」

「是知密州的蘇子瞻蘇修撰。」

蘇子瞻……王舜臣腦中回想著,他似乎聽說過這個名字,好象是在詩詞歌賦和文章上的名氣很大。不過他跟韓岡交好,韓岡詩賦都不上手,所以王舜臣也不認為會做詩詞歌賦有什么了不起。作詞做得再強也不過是個柳屯田,能如歐陽公那般,詩賦出色,做官也能做到執政的,多少年也不見得能出一個。

「都巡怎么不知道。」對王舜臣的平靜,小妓似乎很驚訝,「『十年生死兩茫茫』可曾聽過?去歲一出,就遍傳天下。」說著一對眸子變得閃亮亮,滿是憧憬。

什么『生死兩茫茫』,王舜臣更是不知道了,神色中就有了不愉。

李四娘雖說已是三十多歲的老妓,不比年輕時受歡迎,但待人接物、察言觀色的能力倒是越見老辣,一見王舜臣似乎有些惱火了,連忙笑道,「蘇修撰與韓舍人可是有些來往,都巡當還記得韓舍人家的花魁……」

「啊!」王舜臣一拍桌子,終於想起來了,這件事他哪里會忘掉,那可是得罪了天子的親弟弟啊,「原來是他。想不到他詩詞還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