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卻慚橫刀問戎昭(六)(1 / 2)

宰執天下 cuslaa 1830 字 2020-08-30

第十章 卻慚橫刀問戎昭(六)

【白日都在走親戚,晚上吃過飯才回來今天剩下一更,明天上午補上

秋風起了。

兩峰夾持,峰下谷中溪水潺潺。一支馬隊,在水畔迤邐而行。馬頸下一串串鈴聲清脆,隨著忽起忽落的馬蹄,在峰谷間回響。鈴聲中,迎面而來的山風清涼,帶著些許秋意。

過了忻州的忻口寨,五台山的峰巒疊嶂就呈現在韓岡一行人的眼前。

時近八月,天上的日頭也沒有了半個月前的那般熾烈。騎在馬上走了一程,身上竟然仍是清涼無汗。

遠山近水,映在人們眼中的,依然是一片片或濃或淡的綠色,但步隊中每一個都能切實感受到將臨的秋意。

『秋天到了。』

任何一名駐守北方邊州的官員,都不會太喜歡秋天。一年之中,春夏兩季的悠閑之後,即是秋冬兩季的緊張和忙碌。

糧秣軍資要完成預定的儲蓄,駐軍要前出至邊疆的軍寨,烽火台的缺額要填上,兵器甲胄要檢查、修理和彌補……等等等等。這就是所謂的防秋,北方鴻溝諸州都要在這半年里支起耳朵、瞪大眼睛,握緊手中的刀槍,時刻准備著與寇邊的賊虜拼死一戰。

即便澶淵之盟訂立之後,遼人對邊疆連騷擾都很少;現今天子即位以來,西夏更是如江河日下,根本無力侵邊。但每到秋冬,還是無人敢於疏忽大意。就算有人疏忽大意,天子和兩府每年到了七月必定下發的詔令,也會提醒他們不要糊塗。

今年的防秋,應當是近年來最緊張和危險一次。戰火雖是在西夏境內燃燒,但靜極思動的遼人卻有讓河北、河東、陝西乃至京城,都一並陷入恐慌的能力。

一旦宋遼兩國認真進入戰爭狀態,同時進行兩場全面戰爭的大宋,接下來的半年可就會很難過了。

所以韓岡知道,如果遼人僅只於騷擾的話,朝廷絕對不會同意為此大動干戈,甚至對其掠邊的暴行視而不見都有可能。

固然,如果韓岡認真如朝廷之意對此事姑息,他一樣好過不了。朝中幾多人正愁沒有他的痛處,能有這么好的機會捅上他一刀,絕不會有二話。

韓岡正是不想呈現這樣的情況,才會提前前往代州。

遼人犯界一事大不大,不,但偏偏卡在這個節骨眼上,本就已經准備好代州一行的韓岡,不得不提前了幾天解纜。他將手上的事務丟給了通判,大張旗鼓的往代州去。

一般來,親民官是不得隨意離開所領州縣,知州、知縣都得老老實實的蹲著,不得往外地亂跑。不過這一次韓岡任職太原府,身上背著經略使職銜,加上又是戰時,所以一些約束守臣的規矩和法度,根本就沒有實行的可能。

黃裳很是緊張。韓岡前往代州巡視,其實不是坐在代州城中,任憑將領們胡八道,而是要往最前線的寨堡去。若有個萬一……黃裳用力甩了甩頭,這種事可不得亂想。

韓岡對此倒沒有太多的想法。他只是想看看北方的守備情況,順便對遼人有來有往罷了。

——現下坐鎮雲州的聽是北院樞密副使蕭十三,耶律乙辛的心腹親信。他想必是願意給新上任的河東經略一個下馬威的。

韓岡沒有將自家的想法向下屬們和盤托出的籌算,這是他個人的想法罷了,概況上僅僅是激勵士氣,同時順便查個帳。

現在就看劉舜卿是怎么做的了。他究竟是怎么措置犯下一樁樁罪行的遼人?是妥協退讓,還是拿定主意要報復回去?這將決定韓岡對他的態度。

過了界碑,就是代州的地界。

韓岡的行程早就先期傳至代州城。迎接經略使一行的人馬,已經在路邊等待多時。

劉舜卿不成能在鴻溝等待韓岡的到來,他必須在城中坐鎮。但他派出了州中的節度判官,可以算是展示善意了。

迎接的流程幾乎就是定式,韓岡本人都懶很多空話。也就靠了知情識趣的節度判官竭力奉承,才讓排場不至於冷下來。

在忻州之北,結束了一系列可以算得上是繁瑣的儀式,韓岡的一隊人全都是重新上馬。

行不了多久,迎面忽而塵頭大起。韓岡身邊的護衛馬上就緊張起來,但派在前面的探馬提前一步回來。

看著幾名探馬,韓岡笑著大聲道,「不消擔憂,是自己人。」

呈現在韓岡一行隊列前方的騎兵,大約三四百騎,多半是一個指揮。每五騎一橫列,沿著官道一列列緩步行進,直至在韓岡馬前站定。

停下來的騎手們,他們的戰馬也跟著停下來,安恬靜靜,連隊形都沒有亂,一匹匹老老實實站得很是穩當。

整齊的隊列,超卓的控馬,甚至將韓岡帶在身邊的府中精銳都比下去了。無論參軍容軍貌,還是從他們展現出來的軍事水准上來看,都可以算得上是精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