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早趁東風掠馬蹄(中)(1 / 2)

宰執天下 cuslaa 1718 字 2020-08-30

第22章 早趁東風掠馬蹄(中)

以韓岡過往的累累成就,以及他過往一干對手的下場,當他一副胸有成竹的要與人打賭,世上往往會被他的氣勢壓住,沒有幾人敢於隨便應下。

但王旖是韓岡的枕邊人。知道韓岡對沒把握的事,有時候會更加虛張聲勢,反倒是有了十足成算後卻會裝著沒什么把握的樣子。平常在家里下棋、趕雙陸,沒少用詐術,早就不會上當了。

「官人又要騙人了。」

「那奴家當真就跟官人賭了?」

王旖和嚴素心一人一句的笑說道。

「當真要跟為夫賭?」韓岡笑了一聲,回頭瞥了一眼已經將曲禮打發了,正低頭垂手的站在門外沒有進來的何矩,「何矩,你說這飛里黃這一場能不能贏?」

何矩聽了韓岡的問了,便往房里走了兩步進來。

何矩這等大掌事與行里定的都是終身契,在名份上從屬於順豐行,而韓家是順豐行的大東家,從這個時代的風俗上說,基本上就是韓家的家仆。雖然進不了內院,但韓岡的妻女出來後也不需要回避著他。所以能在韓岡還在外面的時候,領著韓家女眷進包廂安頓。

如果不是這樣的身份,大戶人家的女眷都要戴上帷帽遮著臉面,否則名聲上就有些問題了——當然,不得不挑起一家重擔的當家主母可以例外,而且也只局限於官宦豪門,普通人家可沒那么多規矩。

「回端明的話,飛里黃其實不差,若是一場場比下去,十二場之內當能攀上乙級。今天這一場,如果路程能減半,贏得必然是飛里黃。而且若不是今天這般一上來就猛沖,其實也有很大的勝算。」何矩斟酌著言辭,盡量兩邊都不得罪,但王旖嘴微微嘟了一下,還是有些不高興。

韓岡將自己得意的笑容展露在王旖的面前,看著有幾分輕浮的故意笑道:「怎么樣,為夫說得沒錯吧?」

王旖轉頭開比賽,根本不理會他。

「不過這一局面其實是刻意的,一開始飛里黃的馬主就沒打算贏。」何矩突然插了一句嘴。

這時候,比賽已經到了後半段。轉過一個彎道後,漸漸慢下來的飛里黃和後面追上的幾匹賽馬快要擠作一團,爭搶著內圈,使得比賽進入白熱化的階段。看台上助威掀起陣陣聲浪,隔壁的包廂里,也傳來了一陣陣毫無顧忌的大聲叫喊。

但韓岡和王旖、嚴素心都猛然回頭。「這話怎么說?」王旖問道。

「是要保誰得勝?」類似的戰術,韓岡在後世見得多了,聽何矩一提,立刻就反應了過來。

何矩沒打算放過這一次在韓岡面前表現的機會,「回端明的話,是八號黑風追雲。十三號飛里黃先出頭帶著快跑,領著其他馬一起跑,只要其他其他騎手沒防備上了當,賽馬後半程就同樣接不上力氣。八號黑風追雲跟在後面的大隊中,跑得是最輕松的,到了後面就可以沖刺了。」

嚴素心手上有個事先發來的冊子,大略介紹了賽程和每一匹參賽賽馬的資料。用活字印刷出而成。從紙質到印刷都很粗糙,遠比不上雕版精致。不過勝在快速而且廉價。雖然排字一定要識字,但雕版匠人刻出一部書耗時太多,最後算起工錢來,還是排字工少一點,所以用過就廢棄的報紙、***,或是寺院散給信徒的經文語錄多有用上活字印刷。

嚴素心將冊子展開,翻了幾頁後遞給王旖,道:「黑風追雲和飛里黃的馬主不是一個人啊。」

「本來就不能是一個人,這在賽制上是嚴禁的。」韓岡說道,「就像一場球賽,踢球的兩隊不能是同一家的球隊。但明面上不行,卻也保不住有人暗中做手腳。」

從賽制上,一開始就禁止了同一家的兩匹馬參加同一場比賽,以防由此來使出保送戰術。但實際上這樣的違規行為,是禁絕不了的——只要有足夠的利益在!

何矩低頭回話:「飛里黃和黑風追雲雖然馬主看著不一樣,但實際上還是一家的。這兩匹馬是四個月前,從涼州一起被人買走。」他用低得只能讓韓岡、王旖嚴素心才能聽見的聲音說道,「這是行里從涼州傳來的消息,是高太尉家。」

韓岡哼了一聲,他知道,何矩話中的高太尉就是高遵裕。

自從在伐夏之役失敗後,高遵裕就被投閑置散了——也幸好這一場戰爭勝了,沒有被責罰,還是留在了京城中,只是沒有事可做。如今看起來,倒是找到樂子了,只是這急功好利的脾氣,還是沒有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