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欲雨還晴咨明輔(29)(1 / 2)

宰執天下 cuslaa 1638 字 2020-08-30

剛剛在韓家宣讀的詔書,兩府幾乎比韓岡本人還要早一步知道。

蔡確聽說了,章惇同樣也收到了消息。

「竟然是國公!」剛剛上京的章愷驚訝莫名,這未免升得太快了。

「韓岡又不會糊塗到當真接下來,不過是太上皇後不想看到有人以為他失勢了。」章惇語氣淡淡的。

章愷眼底泛起狐疑之色,太上皇後當年的一句『依卿所奏』在地方上都是經典的笑話了,她真的能想到這么深?

章惇搖搖頭,垂簾聽政都這么長時間了,如此簡單的御下之術自當熟練掌握了。

「但萊國公又是怎么回事?國號幾十上百,選哪個不好?太上皇後若是真有想法,不應該不知道真宗時的事。」

「哦,這倒沒什么。」章惇倒是不在意,太上皇後見識上有所欠缺,這是短時間內無法彌補的,不比心術手段,「只要不是宋國公就行。」

章愷苦笑,大宋的國號,怎么都不可能給他人用,「可莒國公都比萊國公好。畢竟寇萊公的事還在前面。」

「萊國是小國,莒國可不是。」章惇搖頭,「太常禮院不會在禮儀上犯蠢。」

封國大小有等級,首封國公必小國,繼而才會是中國、大國。太常禮院可以在細節上做些小動作,來玩什么一字褒貶,但他們不會蠢到將把柄送到他人手里面。

至於曾封萊國公的寇准,在真宗晚年,被卷進了周懷政謀圖廢劉皇後、尊真宗為太上皇、立時為太子的仁宗為帝的公案中,寇准由此被貶去了嶺南雷州,並病逝在那里。韓岡剛剛參與了擁立太子一事,現在就送了個萊國公的封爵,這不免給人以遐想。

「說得也是。」章愷點點頭,覺得在這件事上議論實在是閑得慌,正如他兄長說的,韓岡肯定不會接下來,「反正都是虛名。還是田宅在手更實在。」

「京中的庄子市面上可少見。」章惇道,「十五六頃田,除了皇親國戚,外臣哪有機會拿到手?」

「也不值多少……」章愷笑了一下,「哥哥若是想要,小弟這就去想辦法。不過十五六頃,有錢還能買不到?」

「算了。」章惇搖頭,當初就是自家的這位兄弟買地連累了自己被罷職,好不容易才回來的,可不想再被捅簍子,「措大眼孔小,老七你覺得不算什么,我可是覺得不少了,真要去搜羅下來,可是覺得拿著燙手。」

「哥哥怎么妄自菲薄呢?」章愷叫道,「我們章家詩禮傳家,累世簪纓,豈是寒門素戶出身的那一干措大可比?!」

「韓玉昆也是寒門,他是嗎?」

章愷給噎住了,干笑了幾聲,道:「……韓玉昆當然也不能算。天授之才,貴氣在骨子里。」

韓岡當然不是措大。靠了韓岡拉著章家一起在交州發財,章愷才有今日的豪氣。

韓岡在交州的布局,章愷都看在眼里,隨著交州的發展,他早就佩服得五體投地。就是昧著良心,也說不出韓岡的壞話。

章惇總覺得,在對錢財的態度上,韓岡與他貧寒的出身並不相稱。說是骨子里就與寒門出身的不一樣,那倒是沒有錯。

要知道,學問與貧富不一定有關,但養移體、居移氣,生長的環境不可能對人沒有影響。

馮京商人出身,縱然是解試第一、省試第一、殿試第一,連中三元。本身又是風采過人,有名的風流倜儻,但他對財貨的愛好,卻與他的出身完全相符。金毛鼠的綽號,從長安叫到了京城。

而福建出來的官員,只因為八山一水一分田的家鄉環境,便喜歡於各處置地,呂惠卿還有蔡確,都是如此。

韓岡出身寒門,並無世勛,現在卻是能聚財,也知道散財,只是這一點,就有很多人不及他。

順豐行做得都是批發的買賣,民間知道的並不多,朝中消息靈通的人雖說知道一點,但也不清楚順豐行的生意有多大,又如棉布這樣的特產,因為出產的商家太多,韓家也並不那么顯眼。就是御史台,眼睛都只放在韓家在鞏州的三百頃田地上。

但章惇清楚,白糖、棉布,還有香精、玻璃這幾個暴利的行業,雖說韓家帶動了一大批商家將其發展起來,可錢財並沒有少賺。

韓岡的家底也就也同樣變成豪富的章惇更清楚一點。

誰娶了韓家的女兒,那就立刻翻了身。可惜早就跟王厚的兒子訂了親。

錢財多寡,其實還是為子孫考慮。到了他們這一步,也只有手中的權力最為重要。

韓岡放棄了樞密副使,呂嘉問就欺上頭來,讓他不得不出手反擊。現在太常禮院又開始做手腳,背後是誰姑且不論,不知韓岡會怎么做。不依不饒的要個說法嗎?

章惇忽的呵呵笑了兩聲,韓岡若是那么糊塗,之前在他手下吃過虧的那么多宰輔重臣,就未免輸得太冤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