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秀色須待十年培(15)(1 / 2)

宰執天下 cuslaa 1828 字 2020-08-30

呂惠卿的幾滴眼淚比火葯還要厲害三分,炸得朝堂上人心浮動。

人人皆知,這是在針對阻止他入京的韓絳、蔡確等宰輔。尤其是蔡確,因為韓絳無心朝政的緣故,蔡確在東府中近乎於大權獨攬,呂惠卿不得入朝的責任,其實都被他一人擔了去。

借太上皇帝的勢,壓了蔡確一下,

不過盡管有文武百官在殿上親眼見證,但御史想要給呂惠卿安一個殿上失儀的罪名,卻也不是那么容易。

只是回憶上皇當年事時聲音哽了一下,又沒有痛哭失聲,無論如何都當不起這樣的罪名。

御史們也不方便用不實之罪強加在呂惠卿身上,多少人做見證呢?

這一回呂惠卿哽一下就被彈劾,下一次哪個人多喘口氣,是不是也一樣也會被彈劾?這樣的路數下去,可就要人人自危了。哪個御史敢犯眾怒?

不過御史們都在看著呂惠卿的後續,到底是准備離京,還是想就此留在京中。

如果呂惠卿是為了留在京中才哭出來,那么絕對虛情假意,心懷詭詐。只要有一點苗頭出來,就會立刻成為靶標。

但他當真是為了太上皇而哭,心中一片赤誠,那么他肯定會按時離京。對蔡確為首的宰輔們來說,還是可以容忍的結果。

不管表演得多么精彩,只要不留在京城,短時間內便不為禍患。

不過呂惠卿在朝中的名聲還是有些問題。

在變法的那段時間里,舊黨從王安石身上找不到可供利用的把柄,都將火力集中在呂惠卿的身上。多小的毛病,都會被無限放大,讓呂惠卿的名聲一落千丈。

當年變法之前,呂惠卿最早是得到了歐陽修的青目,方才在朝堂上名聲鵲起,稱他是『學者罕能及』,並『告於朋友,以端雅之士薦之於朝廷。且曰:後有不如,甘與同罪。』呂惠卿在能進崇文院任職,正是歐陽修的功勞,與王安石無關。之後呂惠卿參與進變法中,成了王安石的助手,歐陽修就一反過去的欣賞,攻擊呂惠卿不遺余力。

不論呂惠卿本來人品如何,在現如今的朝臣們的心目中,他還是奸詐詭譎、權欲旺盛的奸險小人。

在朝會後,有了向皇後的承諾,呂惠卿入內拜見太上皇。

韓岡沒有一起過去。章惇、蘇頌今天也不當值。只有蔡確、張璪和薛向陪著呂惠卿一並入宮問安。

據之後傳出來的消息,趙頊也並沒有寫下什么讓人難做的字條,只是回了呂惠卿一句好。讓人知道他的意識依舊清醒。

覲見之後,呂惠卿隨即告退離宮。

按照常例,太上皇後應該向呂惠卿征詢一下對最近軍國重事的看法,以及他抵達河北之後,打算怎么處理當地的軍政二事,做一下了解。

但凡大臣出典要郡,都會被詢問,如果回答的不中人意,這項任命便會有被撤銷的可能。甚至連同決定此項任命的宰輔,都會受到一定的責罰。

但向皇後並沒有在今天召見呂惠卿的意思,看起來對呂惠卿在殿上的表演是有所不滿,准備拖延時間了。拖到呂惠卿該啟程的時候再召見,就免得有人會唔會朝廷的心意。

「想不到呂吉甫竟然會在殿中來了這么一手。」韓岡回到宣徽院,午後蘇頌過來時,就對他感嘆著。換作是他自己,絕對做不到這一點。

「還不是給逼的。」蘇頌笑了一聲,「說得好像事不干己,其中就有玉昆你一份吧?」

韓岡打了個哈哈,難得見到蘇頌辭鋒銳利:「又非是私仇。」

阻止呂惠卿留京,王安石都可算是其中一個。盡管王安石這么做,是為了逼韓岡也從樞密院中退出來。但不可否認,王安石的確是將呂惠卿當成了籌碼來使用。

這其中並非是私仇,而是為了道統。只是相對於國家公事,道統方面多多少少還有私欲的成分在了。

蘇頌當然清楚,笑了笑,轉而道:「不過也虧他呂吉甫能想到這一著。旁人可真學不來。」

「為了名聲,呂吉甫也是被逼無奈了。」

並不是說蔡京、呂惠卿這一干人,是接二連三想把寶壓在小皇帝身上。為了十年後的事也用不著走這一步,其他辦法也不是沒有。

在韓岡看來,更多的還是為了現在的聲望。只是蔡京比呂惠卿做得可是毛糙多了。估計是經驗不足的緣故。不過呂惠卿本身也是不得已,至少蔡京不會像呂惠卿一樣,曾被千夫所指。就是在呂惠卿拿下了靈武之地後,也沒能摘下有才而無德的帽子。

「呂吉甫到底打不打算留京?」蘇頌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