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危欲傾何敬恭(七)(2 / 2)

宰執天下 cuslaa 1675 字 2020-08-30

但現在韓岡已經卸職了,既不是宣徽使,又不是資政殿學士,擔任了與宮觀使相當的大圖書館館長,私下里已經有人稱他是柱下史——這是老聃曾經擔任過的職位。不過實際上應該是征藏史,柱下史則是御史的前身——不過連衙門都沒有。

沒有韓岡這個干擾因素在,王厚調回京城不是什么難事。

王厚皺起眉頭,沉吟起來。

「這事不急。」韓岡見王厚的樣子,就笑道,「處道你可以慢慢考慮。」

「玉昆。」王厚轉向韓岡,沉聲道:「如果你有事需要王厚出力,只管說,調哪里都沒問題。」

韓岡聽得出王厚的話中之意,「處道你還是想留在隴右?」

王厚追憶起過往:「當年先君讓我在隴西任官,就是希望王家這一支能世鎮西北,兩三代下來,也能出一個將門世家了。」

「但現在吐蕃臣服,西夏滅亡,王舜臣又打到了西域去。就剩個遼國,會打起來的地方還在河北、河東。」

「是啊。」王厚微微苦笑,「十年前那是想也想不到會有今天的局面。現在在蘭州,教訓兵馬、巡視寨堡都比不上勸農勸工來的事多了。」

王舜臣開辟了西域,又有甘涼路在西北,西夏路也變成了寧夏路,蘭州已經不能算是邊地,而是西北中樞要郡之一,控扼通往西域的要道。在往來通商上的任務,比起軍事來,還要重上許多。

「西北已經太平了。這不會天上掉下來的,是從襄敏公開拓河湟開始的。當年襄敏公在古渭寨中,對著地圖殫思竭慮,不正是為了今日?」

「可惜先君沒能看到今天啊。」王厚輕聲一嘆,感覺到氣氛有些沉了,隨手指著不遠處的巷中,兩間圍牆看不到頭的宅子,笑問韓岡,「玉昆,哪里是哪家皇親國戚的府邸?」

韓岡也順著改變了話題,望了過去,「哦,那是二王邸。」

「二王邸?」

「二大王,三大王的宅子。原是馬軍教坊,後來改建的。」

「瘋病才好的二大王?」王厚冷笑了一聲,「朝廷對他還真是寬待。」

說著,他往那邊又望了幾眼。就發現有人就守在兩家王府門前不願,看著像是做買賣,可落在王厚眼中,卻有著說不出的異樣。

「細作?!」王厚話出口才發覺不對,「……什么人?」

「官家的人。皇城司的。」

「一直都盯著?」

「當然。」

王厚撇了撇嘴,也不知是沖誰了。

「先帝的喪期已經過了大半。小祥過了,再過幾日就是大祥。那時候,盯著二大王、三大王的人還會多。」

「都快二十天了,過得還真快。可惜回來得不巧,樊樓盛景是沒法兒見識了。」

「除非處道你肯留到百日後。」韓岡笑道。

天子之喪,以日易月,所以十二日的小祥,等於就是周年祭。而二十四日的大祥,便算是兩周年,再過三天,就算是服完喪了——一般來說,三年喪是連頭帶尾,也就是兩年出頭便算是三年。曾經有服喪二十五個月的說法了,但如今通行的還是二十七個月——不過以日記月之後,天下禁樂的時間,還是多達百日,這點是不會變的。

「那還就真要在京里做官了。」王厚也笑了一笑,雙腿一夾馬腹,往前行去。

韓岡也驅馬前行,卻又回頭望了一眼兩間王邸,心中帶著疑惑和提防。

如今情況順利得過分。怎么想,太皇太後和二大王都不是息事寧人的性格。尤其是二大王趙顥,都裝了瘋子。如今又看到了機會,怎么會一點不折騰?他選在這時候病好,不正是想爭一爭的打算?

但只要向太後那邊能穩得住,怎么折騰都沒用的。尤其是二大王,他的名聲都臭了,怎么還能去爭?

就算真要有什么動作,自己也不是沒辦法應對。

不去多想,韓岡掉頭而去。

……………………

「東萊郡公、王厚……」

半日之後,石得一念著下屬送上來最新情報,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