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朔吹號寒欲爭鋒(五)(1 / 2)

宰執天下 cuslaa 1693 字 2020-08-30

「西域都護府?」

韓岡也不看名單了,抬頭問著。

「叫安西都護府也行。」韓絳道,「方才也說了,玉昆你對西域最是熟悉,王舜臣就更不用說了。」

「的確需要設立一個統掌西域的衙門。不過都護府也好,安撫使司也行。」

張璪搖頭:「安撫使位太高,王舜臣年資不夠。」

韓絳也道:「他要做,至少得再過十年。」

文臣好說,武將想要做到一路安撫使,王舜臣這個年紀實在是太年輕了。不過以他的功勞,十年之後,說不定還有可能進入樞密院,步郭逵後塵。

畢竟王舜臣是獨立領軍,打下了西域。三軍易得,一將難求,而帥臣更為難得。

張璪問韓岡:「玉昆,王舜臣的表字是景聖吧?」

「沒錯,不知邃明兄何時聽說?」

王舜臣就算可歸入當世名將的行列,以張璪的身份也不會刻意去打聽他的表字,而且王舜臣的表字流傳的並不廣。

「京中民間都在傳說有個能定西域的王景聖。一說漢唐武功,就是定西域,如今國朝在民間能與漢唐相提並論,得王景聖之力甚多。」

「民間傳言多有誇大,多是說書人的功勞。」韓岡沉默了一下,又感慨著,「他的表字還是王襄敏當年所贈。」

韓岡的話,讓韓絳和張璪都沉默了,片刻後,韓絳嘆道:「……王子純是可惜了。」

韓岡沉沉的點了點頭。

這不是他第一次聽人這么說,韓岡這些年來已經聽人說了同樣的話很多次了。

因為王韶的早亡的確讓人十分痛惜。

能領軍而勝的主帥,不是那么好找的。尤其是王韶,是在內外交困的情況下率領一支偏師殺了出來。王韶若不是早早的病死,現如今至少能做到樞密使了,說不定,宰相都有得做。

「幸好王子純還留下一個王厚。這一回平亂,他的功勞不小。」韓絳說道。

韓岡笑道:「功勞的確不小,但朝廷也沒有虧待他。」

西上閣門使,蘭州觀察使,帶御器械,提舉皇城司,這是王厚現在官職。之前西上閣門使只是本官的官階,現在又成了差遣。也就是說他即管著皇城司,同時也管著橫行五司之一的西上閣門司。禁中兵權的三分之一在他手中,又管理著一系列有關禮儀性質的事務,實權在握,正炙手可熱。日後不是三衙,便是西府。

只不過,韓絳和張璪都明白,韓岡說朝廷沒虧待王厚,可不是為了說朝廷對王厚夠意思。

「王舜臣現如今是東染院使、甘州團練使。」張璪表現得對王舜臣十分熟悉,「他現在能做安西都護?」

安西都護,不論是在漢在唐,地位都很高。唐時到了安史之亂前,安西大都護更是要么皇子掛名,要么就是權臣。

而且都護一職兼管文武,這個位置不能等同安撫使,更接近於宣撫使。以西域的幅員之廣,同時道路因天山而南北相隔,在地理上也不方便安排為一路之地,至少的分成兩路。

王舜臣又是武將,而不是文臣。

從人、從地、從官,從各個角度來看,王舜臣成為安西都護都不適合。

但從功勞和威望來看,卻沒有人比他更適合。

而且若是派個文官過去,到時文武相爭,又該支持誰?

韓岡看著韓絳。既然是韓絳先提起王舜臣的事,想必他已經有了些想法。

「王舜臣若能安心在西域十年,可任其權發遣安西都護。」韓絳說道。

西域對朝廷來說是雞肋。

看著地域之廣,堪比中原,實際上是個窟窿,每年都需要朝廷大筆的投入。這是攻下了河西之地後,順勢而為的結果。不過能拒敵於國門之外,讓中原之地在外圍再多上一重防御,終歸是一樁好事。

對外擴張,總比在家門口抵御敵人來得安心。之前多少儒臣說虛外守中,有很多都是因為開國以來,大宋始終居於弱勢,不過是說葡萄酸的狐狸。現在國勢復振,對外喊打喊殺的就越來越多。連尋常士人唱和的詩文中,提到衛霍或是班定遠的次數都多了許多。

「但王舜臣的年資還是太淺。」

韓岡盯著韓絳。他不介意代王舜臣答應下來,三五年之內,西域方向,王舜臣走不開。而三五年後,韓絳和張璪都還不一定能留在現在的位置上。

但韓絳方才可是說了,安撫使可都要十年。

「將王舜臣調回來的,軍心士氣可能維持?」韓絳反問韓岡。

當然不行。

韓岡搖頭道:「西域人心尚未歸附,王舜臣最好還是得先在那里留上一陣。黑汗國慘敗之後,必然心有不甘。等西域開春雪化之後,定然會出兵東來收復失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