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一。」趙宗暉的白眉連動都沒動,「你手上有兵嗎?話有人聽嗎?這件事,太後、宰相、朝臣都有份話,偏偏就是我等宗親不能開口。真要強開口,一盆洗筆的水就能把我們給趕出來。」
當年真宗病重,仁宗年幼,八大王趙元儼以問疾為名逗留宮中不出。當時的宰相李迪就拿墨筆在給這位八大王送去的熱水中涮了涮,弄得趙元儼以為是毒水,嚇得連忙出宮。
此番典故人人皆知,就是哪位皇帝不知道,那些朝臣也會告訴皇帝,宗親如鷹如狼,朝臣才是可靠的忠犬。
但現在呢,宗親軟弱無力,京師內外一切都被宰相操縱。
趙宗祐憤然,「要是有亂臣賊子想要謀朝篡位怎么辦?」
「那就只有拼了這條老命了。」
趙宗祐冷著臉,「廿一只怕三哥屆時想拼命亦不可得。」
豎子不堪與謀!
從老宅出來,趙宗祐怒火中燒,心中一直回盪著這句話。
自家的兄弟全都是些廢物,就這么看著亂臣賊子去刨趙家天下的根基。
能廢一次,就能廢兩次,遲早趙家就會變成了曹家,就等著蘇、章、韓,哪個能成司馬家了。
車子停了,趙宗祐也不等伴當開門,自己推門下車。
看到車外環境,他的雙眸頓時就是一縮。
不是自己家,是……開封府。
開封府的正堂實在太顯眼了。
怎么會來這里,趙宗祐心中驚疑不定。
再看前面車夫,到底什么時候換的人?還有站在車門踏腳上的伴當,怎么也不見了蹤影。
他為了隱秘行事,輕車簡從的去老宅,連車夫只帶了三人,可也不該無聲無息的就不見了人。
「這是怎么回事?」
趙宗祐定了定神,沉聲問著前面的陌生車夫。車夫轉身下車,陪笑道,「人奉王大府之命,有要事請郡王相商。」
趙宗祐驚怒道:「是王居卿?!」
一人在後應聲,「正是在下。」
趙宗祐倏然轉身,正見到這一任的開封知府。他勃然作色,「竟敢挾持宗親,你們是要造反!」
「造反?」王居卿搖了搖頭,「要造反的不是居卿,是大王才是。有人證,有物證,還請大王老實招了吧。太後那邊還能給大王留些顏面。待到三堂會審,也就沒什么體面了。」
「什么人證物證?!」趙宗祐驚怒交加:「爾等想要構陷入罪?」
他可是要保自家侄孫的大位,什么時候要謀反了!?誰那么大的膽子,敢構陷濮王家的人?
王居卿向後一瞥,一人便從堂後轉出來。
趙宗祐兩只眼睛霎時瞪得溜圓,咬牙切齒,「趙世將!」
趙世將沒理會他,向王居卿一拱手,「見過大府。」
趙世將這般作派,不是承認也是承認了。
趙宗祐血涌上腦,眼前一片血紅,「趙世將?!你竟敢勾結外人害我宗室,你是瘋了嗎?」
王居卿一擺手,兩名衙役立刻出來,橫拖豎拽的把趙宗祐給拉走,還不忘拿了塊破布堵上趙宗祐的嘴。
王居卿沖趙世將行了一禮,「這件事,接下來就拜托君侯了。」
趙世將了頭,望了望趙宗祐被拖走的方向,似有愧色,但神色又冷硬起來。
他還記得族弟趙世居呢。
二大王不讓人省心,熙宗皇帝要殺雞給猴看。但殺誰不好,偏偏是太祖一系的子孫給拉出來當雞。
其中一個罪名就是自詡貌類太祖,故有謀反之意。血脈嫡傳,相貌當然相似。難道長得像就會想謀反?
趙世將本來做著好端端的馬會會首,在這一案之後不久,就只能退隱返家。
燭影斧聲的故事,外人或許半信不信,但太祖一系可都是信了十足十。要是太祖皇帝沒給害死,好端端的傳位給子孫,現在怎會如此憋屈?
殺雞儆猴。
如今也該換家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