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六五之卷——汴梁煙華 第二章 鞏州(中)(1 / 2)

宰執天下 cuslaa 3272 字 2020-08-30

熱門推薦:、 、 、 、 、 、 、

六千字大章節,連同昨天的份】

「學會獎?!」

鞏州分會的正副會長和會計同時叫了起來。

韓鉦點點頭。

「韓相公提名?」

「家嚴是這么說的。」

會長扭頭對會計笑道,「常之,你可得用心了,機會難得啊。」

「這機會天下人誰不想要?小弟才疏學淺,恐怕爭不過。」

話是如此,但他神色中頗有躍躍欲試之意。

四人之中,只有表字常之的會計,他的研究方向是偏向數學和天文。

會長是以資助人的身份進入學會,本身是秦州大戶,後遷居於此,是鞏州排在前十的富戶,也是雍秦商會的諸多理事之一。

副會長就是軍醫出身,不過他不是在醫術有所闡發得以獲得會員資格,他喜歡研究動物,西北特有的動物,有許多都是他所命名,同時還擅長標本制作,他家里面,各種各樣的動物標本數以千計,他的珍藏館,在關隴都赫赫有名。

至於韓鉦,他的研究方向是農學。最早在《自然》上發表過有關豆類根瘤菌的研究。現在正在分別主持棉花育種和棉豆間作兩個項目,同時還是《齊民新編》作物篇的編修之一

他們都懂一些算學,韓鉦甚至可以輕松地閱讀最新的算學論文,他們都不會去參加行星運轉規律的競爭。如果分會內部有人去競爭這個課題,他們都很樂意提供幫助,鞏州分會的成員成為學會獎的獲得者,對分會本身都有著莫大的好處。

因而會長也勸說著同僚,「學會獎三年才得一次,一次也不過取中三人。自然十余科,能輪到星象和算學的機會,說不定得十幾年才有一次,現在不爭,下一次可不知要等到什么時候,常之你不打算要金徽了?」

馬臉會計飛快地瞥了一眼自己的胸口。

雖然身上佩戴的還是銅徽,但已經有了五篇論文發表的他,獨屬於他的銀制徽章已經在京師工坊制作之中了。但是,區區銀徽又怎么比得上金徽?

三年一次的學會獎,是唯一能拿到金徽的機會。

學會徽章,以金銀銅錫的不同材質來區分,高低分明。

預備會員的錫徽章已造了幾十萬枚,而正式會員的銅徽章,則將將萬數,銀徽更少,不過數百,金徽至今則只有三枚。

去年學會獎第一次評選,蘇頌和另外兩人各自獲得了一枚金質徽章。

本來首批獲獎者應該還有韓岡,但韓岡卻事先聲明他要等到第二回再拿獎。

雖然說按照學會章程中的規定,學會獎應該是先由一名銀徽、金徽級的會員提名,然後由所有銀徽以上的學者來進行投票——其中通過資助研究拿到銀徽的會員不參與投票,這要維護選舉的專業性和公正性——可要是有人能夠自己選擇拿獎不拿獎,這肯定違反學會獎的制度規定的。

但這畢竟是韓岡。《自然》最開始的那幾年,基本上就是他和蘇頌兩人支撐起來的。兩人拿獎是情理中事,韓岡遲一屆再拿獎,不過是為了照顧其他會員罷了。

錫徽為模鑄,沒有太多特殊之處。而每一枚銅徽上,都有會員的姓名和會員編號,與會員證上的,銀徽、金徽類此,同時更為精致。一旦丟失,想要補辦都得大費周章。相對的,徽章也被看得十分貴重。

如果在關隴,帶著一枚學會銅徽上街,就像進士一樣得人尊敬。要是金徽,那可是與平章、宰相相當了。

這般尊榮,又有誰不想要?

而且如果按照進士的例子,能與韓岡同期拿獎,都可算是同年了。

馬臉會計沒有再說什么,不過他的眼神和表情,都在說他已經做好了搏上一搏的准備。

「好了,閑話說完了,該做正事了。」

會長拍了拍手,示意前面的話題已經告一段落。

韓鉦點了點頭,問道,「今天是要議賬吧。」

會長道:「初五就要開季會了,第二季度的預算得盡快做出來。常之,你還有時間?」

會計道:「不敢耽擱公事。」

「兩天夠不夠?」

「兩天?!」副會長,「今天可就得做好!」

會長吃了一驚,「哪里要這般倉促!」

「上一回是會長你回秦州,再上一回是子平去了下面庄子。常之看著就要回去算他的方程。早該完成的事,拖到今天。後天就季會了,這預算案不留下一天時間,哪來得及開版印出來?別再拖了,今天都得做完。」

韓鉦用手揉了揉額頭,正是春播之時,他的兩個項目自然就在關鍵時候,卻被學會中的瑣事給拉回來,騎著馬趕了二十幾里地,心里正煩著,「最煩做預算案,怎么弄都有人吹胡子瞪眼,沒哪次是順順當當通過的。」

「要是隨便弄弄,會上會吵得更厲害。」副會長並不因為宰相的衙內而小心翼翼,不敢說話,「還有賬,不對好可不成。要公示的,弄錯了帳,被罰事小,被人笑話學會里面連算錢不會,那臉可就丟大了。」

韓鉦道:「賬有常之管著,怎么都不會弄到那般田地。而且小弟壓根就沒看見過有誰跑去查分會的賬本。」

分會的收支賬目,每個季度都會在分會全會上公示。正式會員只要想查賬,隨時可以,但為了防止頻繁查賬對學會工作造成影響,同一個會員,一年只有一次查賬的機會。

副會長道:「也不費多少事,做得好了,也算是不辜負下面會員的信任了。

不辜負會員們的信任,這話是韓岡說的。搬出了自家老子,韓鉦也不能再抱怨了。

見韓鉦被副會長堵不再說話,會長才開口,「簡單的事先做。先把給交流會的賬核了,再把下一季的分派好。」

分會的資金主要來自於資助人的捐款,所以大部分拿去建學校培養新人,修實驗室提供給研究者,剩下的一部分就分配給了提出申請的研究者,自己不會留太多。而培養出的研究者發表了論文,又能給分會和捐贈者帶來相應的回報,但這個分配就是最麻煩的地方。

稍稍簡單一點點是,給下屬交流會的管理。分會對在冊的交流會有一定的撥款,不過數量並不多,尤其是那種只有預備會員參加的交流會,基本上一年下來也就一貫兩貫的樣子,買些菓子,喝上幾杯清茶而已,其實就給他們一個聚在一起說說話聯絡一下感情的機會。

學會的預備會員,每個月都要繳納五文錢的會費,但只要他們參加交流會,交流會就會得到相應人數的撥款。所以這交流會的撥款,其實就是他們自己繳納的會費加上一點點補充。

每一個預備會員,想到多少交流會上學習交流都沒問題,但只能正式登記參與一個注籍在冊的交流會。他們的會費也就是返回給這一個交流會。

而正式會員繳納的會費是預備會員的兩倍,可以登記參與的交流會數量則是預備會員的五倍,對應的交流撥款更多。但相對於預備會員的龐大人數,在冊交流會的上百之數,鞏州分會區區十七位正式會員,又顯得那么微不足道。

會計拿出了賬本,「臘月、正月,還現在這二月,三個月的交流會預算是五十七貫又三百文足。但前日,張九和李殊那邊有成都府和秦州的會友過府造訪,又分別申請追加了兩貫又三百文和五貫的撥款,如果這個月不再追加的話,那就是六十四貫六百文足。」

「交流的什么?」韓鉦脫口問道,「住在會所這里,住宿都不要錢的,幾天吃吃喝喝而已,怎么就要去了七貫了?」

鞏州這邊雖是富戶遍地,但花銷卻並不高,不去秦樓楚館,不點那些山珍海味,十幾個人一頓酒肉下來,就算吃撐得吐了,還要不了兩百文。

副會長道:「張九我記得是第一次申請。但李殊……他上個季度也申請了四貫的追加吧?」

會計點頭:「說是京兆府的會友過來交流。」他抽出一張紙條,「去年一年,總計十貫又五百八十文足。」

副會長問:「他的額度是十二貫吧?」

「是的。」會計道。

副會長幽幽感嘆,「卡得還真准。」

因為格物研究需要與更多人相互交流成果,正式會員每年有固定一貫錢的交流費,而且還可以一定額度的追加。這個追加額度是按照之前三年發表的論文數來計算的,如果沒有,額度就只有五貫。李殊這幾年發表了兩篇論文,所以額度比其他會員都要多一些。

不過大部分會員,很少動用他們的追加額度,就那么幾貫錢,相比起實在太少了一點。像李殊這樣卡著額度來要點小錢,還真是很少見。不說別的,面子上丟不起。

韓鉦道,「他的資助人是何博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