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六五之卷——汴梁煙華 第37章 驟風(四)(1 / 2)

宰執天下 cuslaa 1724 字 2020-0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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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青州號船首炮再次轟鳴。

火光在炮口閃過,一團青煙隨即籠罩了船艏。

海風勁吹,青煙飛速消散。而青州號,則以更快速度從還沒散開的火葯煙霧中切過。

當青煙掠向身後,北海艦隊大都督楊從先睜大了微眯起的雙眼。

三根水柱在前方的海面上突然騰起,水柱的中央,一艘不到萬料的槳帆船依然穩定向前。

「三發近失。」在前面的負責觀瞄的副槍炮長大聲報告戰績。

「六輪了。」楊從先回頭瞟了一眼身後的青州號船長,淡淡的說,「練得好兵。」

青州號的船長陡然間漲紅了臉,猛地踏前幾步,沖著甲板前端指揮射擊的槍炮長大吼道,「伍四,你個龜兒子,打得什么炮?!」

船長這一聲喊,甲板上聽到的水兵都明白,不僅僅是船長不滿意了,上船隨行的大都督也同樣不滿意了。

前方的三個炮組陣腳頓時就有些亂了。

本來就是想在大都督面前討個好,現在差事辦砸了,連帶著船長也在大都督面前鬧個沒臉,日後還有好日子過嗎?

搬炮彈的咚的一聲炮彈脫手砸在甲板上,清膛的舉著羊毛刷子幾次插[ 不進炮膛,將火炮推回原位的更是手腳酥軟,連使了幾把力都沒成功。原本順暢如流水的發射動作,一下子就荒腔走板起來。

伍四這個槍炮長就站在船艏三門炮的正後方不遠。聽到聲音,就回頭瞪了一眼。

是的,是瞪。

但也只是瞪了一眼,他指揮的炮組亂了陣腳,也沒空與頂頭上司打哈哈。他上去連踢帶罵,「說了多少遍了,你們這些狗崽子,豎起耳朵,是聽我說話,不是跟別人一起添亂。」

踹了兩個人,還扶了炮一把,三個炮組總算是恢復了正常。

船長尷尬的笑了兩聲,回頭對楊從先陪著不是,「太尉莫怪,伍四話說不好,手氣也背,但炮當真打得好。」

楊從先也沒發怒,「好了。不算差了,運氣不好。」

大宋海軍成立也不過二十年,火炮上船也不過十來年,有能耐的槍炮長掰著指頭數就那么幾個,在章惇那邊都掛著名。

十八發一發未中,這個命中率的確難看了點。但在波浪起伏的海上,也不能說做得有多差。

前兩輪試射校射不提,從第三輪開始,每輪都有近失彈,炮彈掀起的水柱都能濺到船上,沒打中的確只是運氣問題。

只是連續六輪發射,兩艘戰艦之間的距離正一點點的拉開,接下最多還有七八輪的機會,逃竄的槳帆船就會超出青州號船首炮的最大射程。不論是技術問題,還是運氣問題,七八輪射擊,是很難將一艘正用劃槳前進的戰船給打得慢下來。

前面的那艘槳帆船,掛著遼國的旗號,三根桅桿上的船帆早就降了下來。從船身中探出了四五十支船槳,整齊的一起一落,就像一條被驚出石頭底的蜈蚣,在海面上竄行。

這是遼國為了對抗大宋進步飛速的造船技術,而發展出來的艦只。槳帆船在海上短距離沖刺時,即使是最新型的巡洋艦都趕不上——只要槳帆船的船長沒有糊塗到順著風和洋流走。

都是在海上,陸地上的束縛就少了許多。宋遼兩國的船只在海上發生沖突的情況並不少,通常就是你查我的船,我查你的船,離開時總少不了順一點東西走,商船逃不掉就只能自認倒霉。

還有一些出海後就沒回來的商船,有多少是因為風浪,又有多少是因為被對面的海軍給擊沉了,誰都說不清。可以確定的是,後一種情況絕不是謠言,不論是在京東東路的登州,還是在兩浙路的明州,兩個大陸上的海軍基地外,都有銷贓的渠道。

因為海軍船只常常客串海盜的緣故,在宋遼兩國海軍勢力交織的海域,基本上沒有私人海盜的生存余地。

至於在大宋的南方沿海,更沒人敢做海盜。穿行在南方沿海的商船,九成九都屬於福建商會——就連雍秦商會的貨物要從兩廣運出來,也會委托給福建商會旗下的商船隊——不說每艘船上,都至少兩三門火炮、幾十桿火.槍,想打劫說不定會被反劫一把,就說即使成功了,一沒有人敢收贓,二來一旦有人敢在老虎頭上拔毛,仁慈的章相公惇,會讓他們早點投胎,以便下輩子能做個好人。

宋遼兩國海軍的艦船常年沖突不斷,貓追老鼠的戲碼時常在海上上演。如果半路上撞上了,少說也會用射程最長的船首炮、船尾炮打個招呼。

在前面逃竄的那艘槳帆船的船長經驗豐富,始終逆風而行,這就逼得在後面追擊的青州號只能走之字形,不斷轉動船帆來借風。

又是一輪發射,兩道水柱騰起,但副槍炮長立刻興奮的叫起來,「命中一,艉樓。」

楊從先和船長臉色木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