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九九章安毅發飆(1 / 2)

鐵骨 天子 2706 字 2020-0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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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州,留園,第三戰區作戰總結會議正在舉行。

第三戰區司令長官馮玉樣端坐主位,他的左手邊坐著副司令長官顧祝同,右手邊坐著戰區參謀長安毅。

顧祝同的一排,端坐著第八集團軍司令張發本、第十集團軍司令劉建緒、新趕至蘇州的第十一軍團司令上官雲相。而安毅一邊,則坐著第九集團軍司令張治中、第十八軍軍長羅卓英、第五十四軍軍長霍控章。

分屬各集團軍、各軍團和各軍的師旅級主官,分坐在後面幾排,偌大的房子擠得滿滿當當的。

聽完參加第一階段戰斗的各級軍事主官的匯報,馮玉樣、顧祝同先後表揚了第九集團軍在攻堅作戰中變現出的英勇無畏精神,會議室里便沉默下來。安毅看了一下,只見馮玉祥老神在在,優哉游哉,顧祝同悶頭看著手頭的文件,一句不發,其他將領或是神游物外,或是閉目假寐,絲毫也沒有檢討一下力求改進的意思。

安毅終於忍不住站起來:「這段時間的戰報我一一看過了,也親臨戰場觀察了兩天,我發現我們的進攻中存在諸多問題。既然各位尊長、師長、兄長都沒有開口的意思,那我就拋磚引玉一下。

「首先,我覺得我們的戰術制定是有問題的。縱觀戰局演變,日軍並沒有利用其自身具有的機械化裝備,發揮其快速機動的特長,通過大縱深的側面快速迂回,實現對我軍的反包圍以求打破攻守平衡反而一再實施正面的防守和反攻,形成了殘酷而又低效的消耗戰,我們的戰術就應該更具有針對性:我發現北伐都過去快十年了我們的軍隊仍然沿襲著一些北伐時不好的習慣,明知道我軍的單兵素質比不上對手,重型武器也不如日軍的情況下,竟然不智地實施地毯式的密集人海攻守戰術,而且機械呆板地試圖不惜代價守住每一寸土地,而不是利用內線作戰的優勢,攻擊日軍的薄弱環節最大限度地消耗日軍的人力和戰略物資資源……這些表現都是不可取的,必須在以後的作戰中進行改正:「其次,我們對武器裝備的運用很不合理。根據我這兩日的調查,明明各軍各師都裝備有三七戰防炮,為什么不全部拉出來,配屬到一線攻堅部隊,對付日軍精心構築的堡壘?日軍並不是所有的工事都修築得像公大紗廠、匯山碼頭那樣堅固只要用三七戰防炮直射日軍的射擊孔就可以解決問題的戰斗,為什么非得用人命去填?這樣的無謂消耗有價值嗎?還有,我們的坦克只知道猛打猛沖,不注意側翼保護和坦步協同,連丁點兒效果都沒有達到就被日軍給殲滅掉了這算是怎么一回事?我寧肯大家不懂,也不要不懂裝懂,這樣的消耗會導致我們原本就薄弱的工業生產能力吃緊,而且會極大地打擊官兵的士氣。所以,我希望大家以後在制定作戰計劃的時候,要盡量考慮周全一點想想所部有哪些武器裝備沒有用到,想想我們對某些新型武器,是否需要聽聽專業人士的意見?對不成熟的戰法是否需要先進行驗證一下,再做出最後的決定?要盡量發揮前線官兵的主觀能動性獻計獻策,用最佳的方法來打擊我們的對手:「再次,在整個戰役發起之前,我們有沒有考慮過日軍堅固的街頭堡壘,以及來於自黃浦江面的艦炮威脅?有沒有制定專門的應對措施,怎么樣才能揚長避短,在打擊日軍的同時,保存我們的有生力量?我親眼目睹我軍一支進攻部隊,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收復了一條街區,結果迅速招到日軍艦炮的轟擊,一個營或者說是被打殘了的一個團的官兵,差不多全死在了這一輪艦炮攻擊之下,而且日軍還利用我軍進攻中出現的這個短暫空擋,迅速在原地構築起堅固的工事,把這各街區變成了消耗我有生力量的血肉磨坊。日本海軍第三艦隊長期在長江流域駐守,比起我們的中*央海軍,更加熟悉長江和黃浦江的水文狀況,對於日租界的情況,更走了解的一清二楚,我想他們的炮手,閉著眼睛都能命中其炮擊觀察員引導的目標。在這種情況下,如何攻打日本人牢牢控制的租界,是一個很考驗人的問題,因為日軍的勁毫米以上的艦炮,一炮下去,一棟樓就沒了,我們需要向里面填多少人才能把日軍的艦炮喂飽?

「第四,我們許多將士,到現在還沒搞清楚,我們現在是在抗日的第一線,隨時都有可能遭到日軍的飛機、大炮、艦炮的攻擊,一點兒都不知道隱蔽和保護自己。今天從南翔來蘇州的路上,我特意繞道去杭州灣的金山衛去看了看,當時正好是中午,我的乖乖,整各海岸線上空全部都是濃濃的煙霧,當時我還以為是部隊在搞隱蔽訓練,結果靠近一看,喲呵,感情全部都在做晌午飯,各個部隊的炊事班,生恐我們的對手不知道自己所在的位置,想著方兒地把煙霧效果制造得大一些,甚至幾支部隊的炊事班湊在一起埋鍋造飯。諸位,想過在戰時這樣做的惡果嗎?日軍的艦炮射程可高達二十公里,可以想象一下日軍艦炮齊射時的威力,若是在我軍吃飯時來這么一下,這仗還能打下去嗎?第五,我們的野戰醫院,簡直就是一一一一一一怎么形容呢。亂七八糟,烏合之眾!每支部隊軍委都下撥有建設野戰醫院、購買醫療器械和急救葯品的專款,但我今天逛各軍各師的野戰醫院一圈下來,是一番什么樣的體驗呢?住的地方臟亂差就不說了,有的醫院醫療器械根本就不齊,甚至還有醫院連最基本搶救治療的葯物都沒有的,我們的將士在前面負了重傷,血流不止」抬下火線來竟然讓他們躺在野戰醫院里等死,這根本,根本就是在謀殺,是在犯罪!這些可都是有著豐富作戰經驗的老兵啊」我不管在座各位,用什么辦法,但我希望在戰火重燃時,你們能夠給我交上一份滿意的答卷,否則別怪我不留情面!

「第六……算了,說到這兒也差不多了,若是我說的五條能對大家有所啟發,我安毅不勝榮牽,如果大家對我的建議不以為然,到時候吃虧了可別怪我沒事前提醒。對日作戰說到底,就是「保存自己,消滅敵……」的一種謀略,通過持續的力量平衡變化來積累,把自己的意志強加給我們對手的一種能力體現;對日作戰是要付出成本的」但成本是否有價值,要取決於這些成本有沒有促進預期目的的實現,戰爭就跟做生意一樣,也有自己的成本和收益配比原則,戰爭的成功與否」並不是看你們作戰用不勇敢、流多少血來衡量的。以最少的犧牲,來使敵我力量對比最大地向我方傾斜,這才是我們在泓滬作戰的基本追求。好了,我的發言完了,大家繼續吧!」

這還是許多人第一次看到好眸氣的安毅發飆,特別是孫元良,他知道其中安毅對裝甲戰車部隊使用的指責,把張治中也給卷了進去,正是因為張治中的堅持」才使得三個連的裝甲車部隊,全軍覆沒」連點兒浪花都沒濺起就消繹了。孫元良還知道,對於坦克部隊的損失,不僅裝甲兵部隊司令徐庭瑤不滿,南京的蔣委員長對此也大發脾氣,現在安毅在作戰總結會上公然提出來,難道說張治中要走人?

張治中臉色有些難看,悶著頭沒有說話。張發本和劉建緒相互看了一眼,也是眉頭緊皺。埋鍋造飯,這是所有部隊都要做的,生火的時候沒點兒煙霧怎么可能?莫非你安家軍都是神仙,不用生火也能做熟飯菜?

總結會報喜不報憂是官場慣例,眾人拾柴火焰高,拆台的事情很少有人願意干,因此幾乎所有部隊的官長,都對安毅的公開質疑感到驚訝,會議室里一片沉默。

馮玉祥看到氣氛有些不對,連忙打起了哈哈:「安參謀長,泓滬作戰乃委員長親自制定之作戰策略,早在開戰前,委員長對廬山軍官玉練團談及對日作戰的戰法時,就認為我們應「處處設防,、,深溝高壘,和,固守不退,乃,救國的要訣,。

自盧溝橋事變後,更是一再強調,比如委員長在《告抗戰全體將士,我軍能屹立如山,堅守陣地,有進無退,等到接近,沖鋒肉搏??定可取得最後勝利」,後來,委員長又在《敵人戰略政略的實況和我軍抗戰獲勝的要道,「要多築工事,層層布防,處處據守」「敵人的利器是單兵素質強,大炮、戰車犀利,我們的利器是深溝、高壘和厚壁」,我們要固守陣地,這是我們抗戰勝利的惟一要訣,。自開戰來,我戰區嚴格按照委員長的叮囑來做,難道有什么不對嗎?」,安毅心想,我這明明是說進攻中出現的問題,你怎么扯到防守上去了?就算和稀泥也不該這樣生拉活扯吧?但想到今天日間在金山衛看到的一幕幕,再看到馮玉樣笑吟吟滿含深意的表情,有些話不吐不快,當即道:「我們應該靈活領怪委員長的用意,比如這個構築工事吧,委員長一再提醒,反復強調,我發現有的部隊就是不重視,今天在金山衛左右兩翼防線,我就看到我們的守軍只修築了一條戰壕,而且戰壕深度不到腰部,整條防線缺乏側防掩體和縱深陣地,也無隱蔽工事和偽裝。試想一下,這樣的陣地經受日軍一輪重炮轟擊,會是個什么下場?戰壕里的將士都被炮彈炸光了,誰來守衛國山」,張發本再也忍不住了,站起來出言反駁:「安參謀長,不知道你實地考察過情況沒有?泓滬地區地下水位極高,掘地不及一米便會滲出水來,若是挖得深了,將士們立於戰壕中,水深齊腰,怎能保持戰力?戰壕挖掘得稍微密集一些,則一大片地方都會坍塌,整個防區很快就會變成一片澤國」難道參謀長能有辦法讓地下不滲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