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三九章 惡狼的潰滅(1 / 2)

鐵骨 天子 4154 字 2020-0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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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山野戰醫院,剛剛包扎完的安毅,頂著個裹滿紗布的大腦袋,沖進野戰醫院急救中心,面對院長潘少華中校,大聲道:「潘院長,我不管你用什么辦法,一定要讓夫人安全無恙地醒過來,需要什么東西,都可以請求敘府和南昌醫院支援」

「安毅,我沒事!」

一個宛若天籟的聲音打斷了飆的安毅,他連忙轉過頭,映入眼簾的是宋美齡那雙清澈的眼睛,頓時心里一松,快步上前,蹲在病床前,慶幸地說道:「師母,你沒事就好了,你不知道,剛才救你和令儀出來時,你們一直昏迷不醒,嚇死我了。」

宋美齡關切地道:「安毅,你沒事吧?車子橫空飛起來的時候,你緊緊地用手攬著我和令儀,側翻的一瞬間,你又把我們護在你胸前,我還記得落地重擊那一下你臉上痛苦的表情你真的沒事嗎?」

安毅連忙安慰,拍著胸部,微笑道:「我身體好著呢」可是說到這兒,卻怎么也拍不下去了,胸口一陣鑽心的疼痛傳來,豆大的汗珠瞬間從額頭冒出,剛想寬慰地向宋美齡笑一笑,卻突然頭一歪,整個人癱倒在地上,頓時引來一陣尖叫聲。

待安毅再次醒來,外面天已經黑了,宋美齡和孔令儀正坐在床邊,看到安毅醒過來,都驚喜地展露笑顏。

「師母,大姐。」

安毅打完招呼,轉過頭,看了看床頭滿滿一瓶吊針液,對侍立一旁的沈鳳道:「老沈,我剛才怎么了?」

老沈責備道:「你身體本來就未完全康復,這次再遭重創,你又逞能強撐著,觸動舊傷,新傷加舊傷一起作,大腦神經為了保護你的身體,讓你暈過去了。現在經過搶救,已經沒有大礙,不過估計得花上兩三個月才能恢復如初。」

「不影響我行走吧?」安毅毫不在意,隨意問了一句。

「雖然不影響,但你最好多休息,現在你還年輕,所以一切都不明顯,等老了後遺症就會顯現無遺。」老沈皺起了眉頭。

「沒事,老了有老了的說法」安毅依然是無所謂的樣子。

宋美齡看在眼里,一雙秀目里泛起了淚花:「毅,你是保護我才這樣的,我真不知道該怎么感謝你才好。你不僅保住了我,還保住了我的孩子,我」

「孩子?」

安毅有些疑惑地問道。

宋美齡一臉的喜色:「我一直不知道,我居然已經有一個多月的身孕了。我和你校長結婚這么多年,一直都沒見動靜,沒想到在我最困難最危險的時候,這個東西卻來到了這個世界我,我終於要當母親了!毅,謝謝你,醫生說了,若不是你拼著命護著我,我的腹只要稍微被硬物碰撞,就會產」

「恭喜師母!」

安毅連忙道喜,一點兒也沒有救命恩人的架子,讓宋美齡越地感激。一旁,孔令儀看著安毅豐神俊朗的臉,芳心怦怦地跳著。

等宋美齡和孔令儀離開病房,安毅才沉下臉,大聲命令:「老沈,立即傳達我的指示,居然有人對我和師母的行蹤掌握得如此清楚,如此規模的集群轟炸,在此前一個月里從未有過,若不人有了確切的消息,不可能會如此瘋嗯,一定是政府高級官員所為,讓趙瑞梳理一下蘇州那群官員,還有,立即聯系戴笠,讓他把嫌疑人的名單交出來,我不管什么證據不證據,先抓起來再說。另外,指示第二炮兵,還有我轟炸機集群,我准備這幾天對浦東進行火力覆蓋,鬼子的烏龜殼有多硬他,一而再再而三地陰老子,若是這樣老子還不泄一下,別人會把老子當成病貓。」

「是!我這就去傳達命令!」沈鳳道也是一臉的憤慨,轉身離去。

南京,憩廬。

宋美齡離開後,蔣介石想起了黃浚這么個人。

經過特務處連續一個月的監視,依然毫無進展,黃浚的反偵訊能力堪稱一流。蔣介石突然想找這位被列為頭號懷疑對象的老部下,談談金陵、李後主、虹橋,還有王安石,或許要不了多久,就難與這位素有才子之稱的秘書攀談了。

黃浚現在如坐針氈,昨夜,他通過熟悉的侍衛的嘴,知道了宋美齡將和安毅於今早返回上海的消息,今天一大早就通過特殊的渠道把消息傳遞了出去,這會兒突然聽到蔣介石召喚,幾乎拔腿就想逃跑。

黃公館車庫里,接到電話通知的黃浚,在車上閉眼足足休息了五分鍾,再度睜開眼時,眼里已經是一片狠毒之色,他賭的是蔣介石沒有任何真憑實據可以對付自己,只要一口咬定什么都不知道,憐才心切的蔣介石未必便會拿自己怎么樣,到時候自己以心靈受到傷害為名提出辭職,沒有人會拿自己怎么樣,自己可以拿著這幾年來出賣情報收獲的近千萬大洋,到或者美國,瀟灑地生活。如果在此時逃跑,反倒顯得做賊心虛,更加不安全。或許事情沒有預想中的那么糟也說不一定。

半時後,掛著行政院牌照的轎車,通過重重關卡,停到了中央軍校內的憩廬前,不明究竟的委員長侍從,對於這位彬彬有禮的機要秘書,都親熱地打招呼,誰也不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一條隱藏很深的惡狼。

在侍從官的引領下,黃浚走進蔣介石的書房。

蔣介石微笑著,示意黃浚坐下,他面前的書桌上是一本翻開的《白下瑣言》。蔣介石面對面地審視了一會兒黃浚,感慨道:「兵荒馬亂的,最近連書也少看了。」

「軍國重任如委員長系之一肩的,當今天下不作第二人想,別人想像委員長這樣繁忙亦無機會。」

黃浚不慌不忙地說,和往常一樣,他總是能找到最恰當的字眼,使得蔣介石聽了心里感到很舒服。

「今天軍政會和參謀部具體落實昨天最高國防會議精神,我難得有空,白下瑣言》,南唐故宮遺址中有虹橋一座,如今可在?」蔣介石問道。

黃浚至此擔憂盡去,從容答道:「南京戶部街西面的洪武路,也即是盧妃巷南面,有一條河,河中已只有淤泥濁水,河上有一座橋,橋身的一半已被埋浸,這座石橋可能便是當年虹橋的遺址。」

「哦?這么說起來,那橋兩側便應是澄心堂、瑤光殿了?」蔣介石幽幽一聲長嘆:「唉,歷史之於現實,真是不可想象啊!」

「亡國之君只可惜了李後主的一手好詩詞!」蔣介石又加了一句:「李後主被俘北上後,揮淚面對宮娥之際,想來也是在虹橋上走過的?」

黃浚點了點頭。

「李後主可是被樊若水這斯出賣的?樊若水建石塔,向宋主獻上平南策和江圖,親自架設浮橋,引宋兵過江。如此不忠不義不仁不孝之徒,奈何青史留名?」蔣介石突然厲聲問道。

「是的,樊若水為一展理想,獲取榮華富貴,如此作為實屬不該,所以最後他也因四川王波、李順聚眾攻城略地,臨陣脫逃,被宋主責罰憂憤而死,這也算是因果報應。不過要說其時南唐氣數,因為李後主的醉生夢死不理朝政民不聊生,也實在很難維持了,有沒有樊若水,均難在宋軍長期進攻下繼續下去。」

黃浚心中一凜,謹慎回答。

「是嗎?若是沒有樊若水,固守長江防線,起碼可以據半壁江山善終吧?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蔣介石用浙江官話吟誦完畢,再次搖頭:「這個李後主,到了北地做了亡國之君才想起自己諸多不是,晚了啊!咱們不說南唐憾事了,如今宋時王安石的半山園恐怕已經不在了吧?」

「四年前,按照《金陵古跡圖考》,我去實地尋訪過,它坐落在宋江寧府東門與鍾山之間,恰好一半路程的地方。那兒原本是謝安的園池故址,留下了一個土堆子,人稱『謝公墩』,位於半山園後面,兩院均已荒廢,留下來的倒是王安石詠謝公墩的兩絕句。」黃浚從容道來。

「哦?讀來聽聽。」蔣介石興趣來了。

黃浚大聲朗誦:「我名公字偶相同,我屋公墩在眼中。公去我來墩屬我,不應墩姓尚隨公。」頓了一下,黃浚又誦道:「謝公陳跡自難追,山月淮雲祗往時。一去可憐終不返,暮年垂淚對桓伊。」

蔣介石饒有興趣地聽完,「那第二就不是寫謝公,根本是寫他自己,因變法失敗而罷相,離開高位,一去可憐終不返啊!王安石兩次罷相後都住在南京,第二次一住十年,直到終老,作為一個勇於革新的家,他留下的三句話,卻是至今不朽。」

「哦,願聽委座高見。」黃浚適時地送上一句馬屁。

蔣介石信口拈來:「天變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一代名相,何等氣魄?」

「是極,是極!」黃浚動容地道,似感意猶未足,又補充道:「王安石在志在革新,百折不撓,可寫詩卻偏重於春色春情,語多纏綿,如『春風又綠江南岸』,真是不朽佳句。」

「也有哀婉傳神忠義千秋的,中『糟粕所傳非粹美,丹青難寫是精神。』總是詩言志罷。」蔣介石慨然道。

一番懷古縱談後,是沉默,沉默往往是難堪的,這對於賓主都一樣。沉默也是雙方的某種期待,倘若此種期待被沉默證明是不可期待的,那就只能告別,讓誤會或者欺騙不再永遠。

就在蔣介石與黃浚縱情懷古的時候,南京鼓樓岔路口,領事館。

領事館斜對面,是一家賣煙酒雜貨的商店,隨著中日開戰,這個商店人氣突然旺盛起來,拉黃包車的、擺測字攤的、賣冰糕的,還有到這里來買兩支煙喝一碗茶的,平時擺上一兩桌桌椅都坐不滿,現在加到四張,依舊不夠。

今天,戴著頂紫色禮帽的領事館的助理武官今井武夫又來商店買煙,他買了包安毅集團滇南煙廠出品的玉溪香煙,愜意地放在鼻子下嗅了一會兒,對店主豎起大拇指說:「中國的煙比的煙濃,芬芳醇厚,喲西!」

說到這里,開始大厥詞:「中國什么都好,做的吃得比的香,住得地方比舒服,女人也比女人漂亮白嫩,就不會打仗,以後這里成為大帝國的地方,相信會更加美好!」

三十出頭的店主低下頭,一語不。

今井武夫轉過身,看了一眼商店外坐了滿滿四張桌子正在喝茶的車夫,皺起了眉頭:「怎么最近這里人越來越多了,而且全部盯著我們的領事館?莫非有什么不良企圖?」

旁邊過來一個穿著長衫的中年人,怒聲道:「你們日軍被安家軍堵在上海和浙東不是?這里是南京,不是東京,是不是?」

「我不與你一般見識,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今井武夫怒哼一聲,瞥了一眼像是教書先生的中年人,下意識地扶了扶頭上的紫色禮帽,拂袖而去。

店主眼中閃過一絲擔憂,埋怨道:「沈兄,你不該觸怒他的,我們還得通過他,在大使館里安插咱們的人,現在咱們只送進去一個理師和一個負責打掃清潔衛生的佣人,還接觸不到核心機密,若是他一怒之下,把理師和佣人解職了,我們就什么線索都沒了。」

沈醉在店主對面坐下,神色嚴峻:「24號有現,他在清理垃圾時,現幾張和黃浚常吃的巧克力相同的糖紙,其中一張糖紙上有字跡,但顯然經過顯影等處理,現在字跡已經很模糊,看不出來寫的是什么。」

喬裝成店主已經半年的特務處四大干將的陳恭澍神色一凜:「果真是他?」

「十有了!」沈醉一臉嚴肅。

「黃浚那邊有消息嗎?」陳恭澍又問。

「我們收買了黃浚的丫頭蓮花。說起來,很難讓人相信,黃浚身邊的人,竟然都是他的親信,一個個謹慎微,幾乎都是黃浚從福建老家帶來的,或或是鄉鄰。黃浚父子在黃公館內都有的起居間,對待下人不刻薄,那個蓮花是蘇北鹽城人,家境貧困,生得端庄穩重,眉清目秀,今年剛滿16歲,每天負責到菜市場買菜,丫頭的是非觀念很強,我們稍微解說了番道理,她便欣然答應做我們的內應。根據蓮花親眼所見,黃浚的司機今天一早騎著自行車外出,大約半時後回到黃公館,在黃浚書房的門口摘下頭頂的紫色禮帽,掛在衣帽架上,沒有說一句話就走。」

陳恭澍有些驚訝:「和今井武夫頭上那頂一模一樣?」

「沒錯,我們已經詳細對比過了!」

沈醉聲道:「半個月前,第四廳和第二廳開始在黃河兩岸大規模清除河防部隊內部的奸細的時候,黃浚戴著頂紫色禮帽,到新街口白俄人開的頓河西餐廳喝咖啡,當時今井武夫也去了,也戴著同樣的禮帽,他們倆的禮帽掛在一起,離開時拿了對方的禮帽。我們當時的人沒有留意,但用膠片全程監視了頓河餐廳里的動靜,經過慢動作回放,才現這個秘密的。隨後不久,河防部隊和豫魯地方軍隊中,消失了大量人員,最後只逮住了幾只魚蝦,不過慶幸的是,兩座鐵路大橋保住了,可見人確實得到了核心機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