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四章 雨一直下(2 / 2)

唐朝好男人 多一半 2506 字 2020-08-31

「我一個人就行,都留家里少亂跑。」後面跟倆女娃。還不夠操心錢,「夫人在家看好她倆,誰跑就打誰。」說完換了雨具,招呼幾個下人就出門了。

雲家鬧水比王家慘,百十口人,好些身上都帶了傷,「讓人把男女分開了,男的去小點地那間。女的和小孩都去大屋。」招呼下人分派,從作坊抱了些干柴點著,先把災民身上衣服烘干,貼在身上容易鬧病。

燒了幾鍋生姜鹽水,每人一碗先驅寒。在屋里又熬了一鍋醋消毒。抱了一瓮酒出來,讓有傷地擦傷口,現在就這么多條件,能用的全用上。一旦鬧病傳開了,附近都遭殃。

雲丫頭倆庄子來回的奔忙,雨大路爛,已經夠嗆了。看年歲比二女大不了多少,這么大的家業壓在身上,怪不容易的。「雲小姐,按這里的辦法,你回去也趕緊弄起來。水都要燒滾了喝。醋和酒不夠地話讓人來王家拿,一旦發現有病的就單獨隔離起來,隨地亂方便地事情堅決要制止。這邊我叫人看著,你趕緊回去休息下,才開始忙呢。」

雲丫頭也實在撐不下去了,說了幾句感謝地話,拖了疲憊不堪的小身板竄入雨中消失了。

小時候聽多了周扒皮、黃世人地,現在看看。當地主也實在不容易。地越多。佃農越多,責任就背的越大;平時只見吃香喝辣。一出了災荒,敢推卸責任,佃農們的心收攬不過來地時候,首先倒霉的就是地主家。不得不佩服雲丫頭這點,家里都這步田地了,還深受佃戶們的擁戴。這幫人吃我王家,睡我王家,我賣力的前後招呼,竟然沒落多少好處,雲丫頭一來就千恩萬謝的,如同觀音下凡,弄我心里不是滋味。

「你倆在這里招呼著,我去看看咱家地人去。」受不了,還是自家的庄戶親切,俺去造紙作坊感受去。臨走交代花露水作坊的護院小心,敢有鬼鬼祟祟的就別客氣,加強戒備。

胡賬房是有經驗地老人手,已經將大家安置妥帖,陰干的車間就是大,這里四面透風,空氣要潔凈的多,環境不錯。百十號人在里面都寬松,不用男女分住,都是以家庭為單位的聚集起來。造紙廠里多是干草麥秸,鋪到地上軟軟一層。我事前做了蓋新房的承諾,受災戶的表情遠比雲家那幫人輕松,男人們三五成群的聚一起說閑話,小孩調皮的在干草堆里爬來爬去,不時招老媽扇幾巴掌。

「這么大雨,小侯爺就少來幾趟。」胡賬房見我過來,趕緊拉我到爐火邊烤衣服,「大伙都安頓好了,您別操心。」

「忙地實在是開不了人手,讓先生費心了,」還是自家地盤好,一進來就一群人上來問候,心里亂滿足,「都吃了吧?蔥蒜生姜都放足,防病。」

「千萬別和在下客氣,哪有不給自家操心的道理。」胡賬房拱拱手,「夫人差人送了羊骨頭過來,正在作坊灶上煮呢,就好了。雨過去了事情才多,這么些人都得起新房,小侯爺可是盡到心了。」

「一會我安排幾個護院過來接替先生,」正說看見早起見的那瘸子,朝他招手,「過來,今天挨打了吧?」

「嘿嘿…」瘸子被我問的不好意思,手腳沒地方放,「挨了一頓。」

「活該,」胡賬房笑罵道:「錢管家脾氣好,按我說,打的輕了。要命的時候還守了房子不放,婆娘娃都不操心了?」

「該打,該打。」瘸子撓頭,一臉羞澀,指了另一個道:「他挨的才重,還躺地上死狗。」大伙一陣哄笑,相互取笑起來。女人都坐在後面偷偷窺視,氣氛祥和。

「驢娃爹娘可憐了,死活叫都不出來,都埋里面了。」一個庄農凄涼道:「硬是辛苦的才給娃訂了家媳婦,這會老人……」說著扭身朝後面一個年輕人踹了一腳,「養你這么大有屁用,老人不懂事你也不懂事?當時咋不給架出來?糧食吃狗肚子了!」

小伙挨了一腳也不吭氣,低頭蹲地上光是哭。

「好了。好了。倆老人地喪葬我出了,回頭起了新房照樣娶媳婦。」我安慰了幾句,一庄子就這么多人,鄉里鄉親地大半輩子,出了事心里都不好受,大聲道:「大伙都盤算下,該置辦地、該吃多少糧食,都先從家里借。往後光景好了慢慢還。」指了指胡賬房,「雨停了找胡先生備個案。」好多人家才收地糧食打了水漂。不是我小氣,這會的人都硬氣,你要說送糧食就傷人自尊,尤其是京城一帶的。對這些都事情都計較的厲害,只能說借。

即便是借糧食,好些老爺們都一臉不願意,有個立馬接口道:「謝小侯爺。家里出事都是男人家沒本事。這會再吃主家的接濟就更沒臉了。聽胡先生剛說造紙作坊要些背料背紙的勞力,俺打算家里歸置好就來作坊上工,蓋的房子和口糧折了現錢還。」

「那家里地地咋辦?」我問道。

「娃也長大了,」說著把旁邊一個八九歲的小子扯過來叫我看,「跟了俺婆娘勉強能招呼過來,趁這幾年俺還有勁,賣把子力氣換錢。」話音剛落,就有十來個壯丁附和。都覺得吃救濟糧丟人。

老天爺下雨,跑來和男人有沒有本事聯系起來太荒謬了。聽了這話,自卑的看看自己的手腳,就我這身板,能轉到王家作家主那是命好,要不碰了災患就是一死,連力氣都賣不動。「好,既然想好了。這事情你們和胡先生商量。」說完胡亂安慰了幾句。灰溜溜的回家了。好心當驢肝肺,力氣大就這么吊?有本事和我比五子棋啊?乘法口訣也成。

回家發瘋的猛吃一老碗羊肉湯。吃完空碗朝桌子上一墩,滿頭大汗的豪邁道:「再來一碗!」

「夫君這是和誰斗氣呢?」穎被我的樣子逗笑了,「天都快黑了,外面下雨也沒地方消食,少吃點沒壞處。」

「那算了。」泄氣地靠到椅子上,「好心給他們蓋房放糧,竟然沒感恩戴德的,」想起剛剛那漢子亂吆喝賣力氣的話,就來氣,「又不是施舍,和我搶他婆娘一樣,算啥?」

「呵呵,」穎掏了手絹在我臉上擦了幾把,「好好的非讓人家感激你干什么?誰家沒個遭難的時候,存了這個心思去救濟,那不都成假地了?讓人佩服可比讓人感激強的多,那得有真本事才行。夫君身上的本事那些農戶怎么能看出來,妾身可是真佩服夫君呢。」

「那是,沒打算和他們計較。」穎的話在理,心里比我明白地多,「二女和老四呢?今天老四算是結圍了。」

「倆人下棋去了,正鬧的高興呢。」穎讓丫鬟收拾了碗筷,捏了片干橘皮塞我嘴里,「嚼郊,去味。老四傻笨,還不是二女後面使的暗勁,咱倆當時還就蒙住了,就沒想到老四說的那些話。連敲帶打的也夠損的,指了鼻子罵雲家丫頭上門行騙,傳出去夠讓她家鬧笑話的。」

「老四才不傻,和二女搭檔這么些日子還能平起平坐的,嘿嘿。」二女不是吃虧地主,家里不顯氣,出門可就不一樣了。仔細看了看穎,搖頭道:「你和老四一點都不像。」

「還不是因為和夫君訂親,是關房子里教養出來的。她從小就我娘、哥哥的嬌慣,現在倒好,管不了了,塞過來看作坊。再過兩年可就嫁不出去了,也不知道爹娘怎么個想法,都由了她了。」穎每次提到妹妹就一臉擔憂,只怕妹子嫁不了人,「夫君一天外面跑的人多,看有合適的人家就悟色一個,別叫妾身老是擔心。」

「那得老四願意才成,你就少掰掰幾句。」嘴里的橘子皮吃的發苦,掏出來漱口,「雨小些了,就不見停的意思。」

穎爬門框看了會,「估計還得下,老錢看地准,說井水還發渾,雨停不住。這回她雲家再不完蛋,就……」想了想,「不完蛋就說不過去了。」

「還別說,雲家丫頭可是有能耐地,到這會庄戶的心都沒散,還向著她呢。只怕不好完蛋。」想起剛剛雲丫頭受愛戴地場面,我就羨慕,「雨停了拉些錢糧過去周濟一下,畢竟她庄子上起房子的多。」

「肯定要周濟,妾身算了下,咱家的糧食足夠了,不怕多給她。」穎得意洋洋,「今天妾身開這個口,她沒推辭,看來實在是硬不下去了。花露水作坊還記一筆帳呢,等還不上的時候,可怪不得妾身了,呵呵,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