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七章 無跡可尋(2 / 2)

唐朝好男人 多一半 2526 字 2020-08-31

「咱既然掛了工部這招牌,只管朝他們那邊搪塞,年終飯要吃,帳記到工部名下。」說到這里,也不盡大笑起來,「少監熟門熟路,這事你擔待。」

成了,劉仁軌把這話說出來就是接受了曹老滑頭遞出地橄欖枝,我如今已經讓雙方當了攻關人才使用,呵呵,雙面間諜。拿捏好分寸就行,都心知肚明,兩面落好嘛,我拿手。不能太顯眼,就『同福樓』這種檔次最好,『流彩閣』免了,要不曹老伯埋單的時候肯定會做小紙人扎我。

回家的時候專門撥馬朝荒地那邊轉了轉,老遠就看見雲丫頭靠在貧瘠干硬土堆旁一棵枯矗的榆樹上,也就榆樹才勉強能在存活了,幾百畝荒蕪凄涼的一棵而已。這時候還是不打照面地好,正撥馬要走,雲丫頭卻主動迎了上來,朝我揮了揮手,「前面是王家姐夫?」

看來丫頭償還了債務有了底氣,不叫『小侯爺』換姐夫了,呵呵,穎這姐姐當的有點不稱職。趕緊下馬拉韁朝雲丫頭走去,尷尬的拱拱手,仰頭朝天上胡亂瞅了瞅,「雲小姐在啊,天氣怪好的,吃了沒?」

「鄉里鄉親地,您客氣了。」雲丫頭扭頭揉了揉眼睛,不好意思朝我笑笑,「蹲地上扣土玩,吹了風,眯了眼睛。」

「扣的好,嘿嘿。」看樣子估計後悔了,一人跑這鳥不拉屎的地里哭了陣。我窮搭訕,叫住也不好走,看個小丫頭眼睛紅紅心里也不是滋味,弄的人有點內疚。「地也大,蠻大的……」

「多謝這么多年的照顧,沒王家拉這一把,小女早就帶了弟弟們流落街頭了。」說著大方的給我行了個蹲禮,臉上依然掛著倔強的笑容,「王家也不容易,學穎姐姐此舉也迫不得已,誰都不怪。雲家往後只記王家地恩德,姐夫也不必放了心上,小女知道您是好人。」

「不放心上,都好人,都好。」自打來了這個年代,什么人都見過了,殺人如麻的程老爺子,高高在上蘭陵公主,心狠手毒的梁大將軍,清正耿直的劉大官人等等。在這些人面前我都能從容不迫的應對,可偏偏就這個當年哭喊了朝火里沖的小丫頭面前就弄的手足無措。心里寡寡地,油嘴變地瓷笨。努力活泛一下表情,硬憋了個笑臉,「往後需要幫忙地盡管招呼一聲,大事上沒那個本事,小事還是能辦的。」

「有您這話,小女代倆弟弟先謝過了。」又是一禮,弄地我還也不是。不還也不是,只好偷偷的朝旁邊偏了下。雲小姐笑容依舊,「姐夫當真了,就算是客套話小女也感激不盡,如今長安城里有幸得您應承的人不多,雲家臉上也見光彩。」

「還得規劃規劃,雲小姐忙,我就不打攪了。」說罷就欲告辭。話說開了就沒必要再謙煩。能躲遠最好。

「王家姐夫留步,」雲丫頭上前一步,「小女有個小事和您商議。」

「說!別客氣,盡管商議!」

指了指河渠對我道:「雖說那邊已經賣掉了,得了不少錢。您也知道。蒙學穎姐關照,雲家又和陳家簽了兩年的和約,按理說雲家就是不靠了地也能活下去。可爹娘慘死,小女不孝沒保住家業。沒法給倆弟弟交代……」說到這里,大滴眼淚順了笑臉上滾落下來,卻不擦拭,清清嗓子,「還好,學穎姐了解小女地難處,將這邊大片土地賤換給陳家,就算地薄了點。好給先輩有個說法。如今占了河渠的把頭,雲家這么多年不景氣,一直沒給鄉親們出過力,前年上還是王家清的淤泥…」

「別,不操勞,往後還王家清。」這丫頭瘋了,手里才倆錢就打算清河溝,算是個大工程。花不少錢呢。

「王家姐夫誤會了。雲家也給自己打算。這邊地里沒挖灌渠,開春上開墾總得挖。既然把了河口,又下了手,就趁勢把河渠清理一遍,也好挖點淤泥肥田。小女打算把河口再挖開些,水路一寬進水就多,鄉親們用起來更方便些。」

「還是王家來清,河泥都留你地里,開多大河口你說了算,王家出這個錢。」這時候再打了占小便宜的心思就不是人了,雖然不欠她雲家什么,可道義上也說不過去,有悖我的原則。

「不,」雲丫頭固執的搖搖頭,「雲家來。只求您答應開工時候能鼓動下庄子上的壯勞力,工錢不少給。雲家往後沒這個底氣了,勞力上還得您幫襯幫襯。」說著又是盈盈一禮,「天眼瞅就黑了,別誤了姐夫用飯,小女就不羅嗦。」說完轉身朝荒地深處走去,小身板一腳深一腳淺的在寒風中晃悠,踉踉蹌蹌消失在視野中。

這女孩沒有想像中那么簡單,目送了雲丫頭離去,心里反而平靜下來。一直都在笑,黃豆大地淚珠子滾下來都沒停,該恭敬的地方一點不失禮數,該牽持的時候一點都不退讓,不求別人同情,不齒別人同情,這樣的女人不是那么輕易能被打倒的,更別說親自登門談判里出昏招。

前後都算上也就八百畝地,絕對不是為了給雲家地老祖宗有交代的話,借口而已。哭是真的,不怕別人看見她哭,知道怎么去哭,這才是女強人。才多大個丫頭片子,幾年磨礪下來站跟前讓我這老油皮感到壓力,不可思議。牽了馬在荒地里轉了一大圈,前後看個仔細,算了,還好奇什么,就是雲家在里面挖了金疙瘩出來我都認了,最好多挖點。

穎是勝利者,趾高氣揚的領了府上大小雜役把原來地兩家劃分地界的標石全部挖了出來,一統江山的感覺,氣勢不在馬踏突厥的程老爺子之下。錢管家哭哭笑笑的發了半天的神經,老頭可憐,坐在雲家原來的標石上不肯走,臘月天一點都不覺得冷,穎派了幾名膀大腰圓的護院才給架了回來。

「雲家佃戶里有十幾戶不過來地,都退了租,」穎拿了個領租的花名冊翻來翻去,「都是落過雲家恩情的,也不好勸。」

「恩。」我沒發表自己的看法,腦子里一直回放著雲小姐孤零零的背影,「這丫頭……」

「妾身想過。」穎打斷我的話,合上花名冊,「高興過後也思量過,怎么都想不出所以來,」擺擺手,「不想了,只當她出昏招,一個丫頭片子能蹦到那去。」

「嘿嘿,」我搖搖頭,「就是蹦了你把人家能怎么樣?人情、債務都拿地頂了,兩家誰不欠誰,就是個鄰居而已。該得都得了,好好給明年規劃一下,其實我心里蠻高興的,總算給周醫生有個交代。」

「恩,」穎喜眉笑眼的使勁點頭,「年上夫君操勞幾天,劃仔細些,該搬地搬,該拆地拆,該修繕的修繕。既然都是咱王家地佃戶了,那就比比是跟了雲家自在還是跟了王家舒坦。今老四頭一個跑過去,好像專門給她買的一樣,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