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四八章 前人栽樹,後人納涼(2 / 2)

唐朝好男人 多一半 2475 字 2020-08-31

「那你來問我就好了。何必問他。」鈍切技術而已,歷史博物館里專門拿出來顯擺,說老祖先如何如何厲害,老祖先厲害有啥用?在沒有車床的年代里,鋼具成型後地精密切削是個難題,尤其熱軋鋼類層流冷卻的溫度難以控制,拿捏一個適當的溫度二次成型、並進行精密加工是個關鍵環節。其實這個難題早在隋朝就被解決了,使用加熱後的生鐵磨具對冷卻中的鋼坯做成型鈍壓。生鐵模具內外槽溫度不同。槽內的留用部分是正常冷卻,留在槽外的該削切部分則是急速冷卻。內外鋼質的延展度不同,又壓出了斷槽,成型後稍微拿扳釺一夾就分離了,棱角這么一打磨,就和車床上下來地沒多大分別。

張馥雙掌一合,驚道:「這是為何?」

「為何為何?」

「您為何知曉削切秘法?」見鬼一樣的眼神看著我,看的人發毛。

「我也是從長安歷史博物館里聽講解員說的,哦,新長安,你沒去過。」胡蒙混了下,追問道:「說說看,你是怎么讓這老財迷同意合作的?」你道他一個財迷老漢能自創這種技藝?怕是戰亂過後流失了,幸好他繼承了祖上傳下來地手藝而已。削切都是小伎倆,關鍵這鍛鋼的技藝太重要了,張馥這次是揀了寶貝。

這連張馥也沒想到,看似生冷無恥個老工匠竟然是個識字的。嫌了沒事就工學里上竄下跳的要回家,久了見沒人理他,就各部門里給人家搗亂,東一處西一處這看那看地。實在鬧累了,也明白進出都是些自己惹不起的人,只當又坐牢了,吃飽喝足就看專家們試驗啊,講課啊,畫圖啊……發現張馥這小娃娃很厲害,一說大官(工部的補習班,每一個大官)來了,都老老實實坐下面聽,他也跟了去,聽著聽著似懂非懂的就問,問著問著似懂非懂的跟了人家試驗,還把自己一些經驗也拿出來和大官們研討,覺得自己挺受歡迎,一來二去就覺得工學比較對胃口,這地方除了不讓他走啥都好。

張馥發現有門,問他原不願意給大官上課。老頭京城里待久了也有了想法,覺得這地方比隴右稍微繁華點,開個黑作坊應該生意不錯,就給張馥提條件。一是自己在隴右的名聲因為這次入獄一下變臭了,回去也混不開,想把老發妻和幾個兒子都接來;二呢,朝廷既然想要他的手藝和鍛造大法,按理說傳了外人對不起祖宗,可傳給朝廷也算有面子,可以商量價格。作價是一方面,顧全臉面也是一方面,讓張馥拜他為師,師傅教徒弟天經地義,不過這是附加條款,價錢是絕對不讓步,一口價,五百貫!

還別說,不管老頭人品如何,價錢開的還算地道,一拍兩合。張馥名義上多了個財迷師傅。後面立刻給人家地鍛造大法拿出來胡亂改良,有沒有弩都不要緊,光憑煉鋼這個就能讓李治玩命的嘉獎一次,這年代缺的就是這個。

人逢喜事精神爽,張馥學了我的樣子一翻腕子看了看,「到點了,和昨天一樣,小弟告辭。」

「還早。著急?」嘴里留著,人已經站起來作送客狀。我還得朝蘭陵府上跑一趟,前兩天聽人風傳,說三省審批什么航海亂七八糟的業務。意思這次大破百濟水軍給了朝廷信心,明白艦船業得發展,畢竟長安地這些遠洋貿易股東們光交納的稅款都非同凡響,若能好好把這塊產業利用起來的話,朝廷每年受益可觀。絕不能放過!

張馥嘿嘿一笑,朝雲家地方向指指,「雲家還有倆學生,小弟忙了一陣,沒空閑問他們功課。既然過來了,就順道……」

「就順道看看學生家長?」我以前就認識個喜歡看學生女家長地男老師,沒事就朝家里家訪,訪來訪去的成學生他爸了。最恨這種禽獸教師。

說地張馥有點不好意思,也不好在我面前遭謊,扭捏道:「總是要見的,順道看看,看看而已。」

「那就抓緊,倆人都不小了……」說這里猛想起謝寶,不由嘆口氣,「好不好地先給對方想想。」

聽我變了口氣。張馥會錯意思,站那發了會呆,一臉無奈的搖搖頭。「有些事不想的好,張家雖破落了這些年,可畢竟還是張家啊!真真的不該。」

明白張馥的意思,這點上他和我不同。王家就我這一根苗,娶了穎也就外人說說,可張家再破落也是大家族。叔伯兄弟滿堂的。又不可能分家。真迎娶個小家碧玉也就罷了,可雲丫頭這歲數都不說。低下倆弟弟不成家她還出不了閣,還得等。等不及了也行,你改姓雲來個倒插門,我看張馥是不用在長安混了,出門就得讓磚頭砸死,別人不砸,他老爹也得親手砸。

亂事都碰了一起,謝寶、張馥、雲丫頭,不知道什么景象呢。

若為雲家好,跟了張馥沒錯;若想自己過的順心,跟謝寶是個好打算。

「若想過的安寧些,就不要在我跟前哭窮!」

「和別人比我算是有倆閑錢,可在你跟前也就是個哭窮地命。」左右一晃腦袋,「甘蔗呢?天都黑了也不見人。」

「別打岔,」蘭陵伸手給我腦袋搬正,「這次不是我想怎么怎么,朝廷議過的事,就說怎么說服你們這些為富不仁的老財東!」

「你頂多能打過我,有本事打個心服口服出來。」朝廷讓納稅咱就繳,咱是良民;可不能開了這頭砸良民飯碗吧。「出海是賺錢,可都出海了地誰種?明我就上本子請朝廷收回成命,為了點蠅頭小利就壞了國本,不值!開港岸可以,一直到興慶洋的補給港岸都算咱們出錢,但絕對不能把遠洋貿易放開了。大姐,我們都跟你混的,你得為我們這些可憐股東做主啊!」

蘭陵氣地就想打人,「還真一個比一個可憐了。今就見了幾個你這幅嘴臉的家伙,這邊軟話說著,那邊還威脅上本上奏,口口聲聲壞國本,壞不壞的你心里最清楚!」

「以農為本,我是農學少監,一本上去就能噎這幫老賊個跟頭!別說劉仁軌也同意開什么狗屁貿易,我明就以農學少監的身份聯合農學學監共同反對,你信不信?」老子是好惹地?滿大唐能有幾個比我在農業上更權威的?三省,三省里哪個大佬誰沒落我王家的好?何況又不是我一個人在戰斗,股東里隨便拉一個出來就能給京城翻個亂。「別說我沒把話放前頭,你開股東會,我也開股東會,性質不同,影響也不一樣!」

「反了還!」蘭陵見不留一點勸說的余地,也惱了,一把給桌上打個亂七八糟。「人前慈眉善目,人後變了狼心狗肺!」

「下官不敢,」她動怒,我就和顏悅色。端茶挑腿悠閑一坐,溫言慢語道:「你現在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對吧?朝廷想開什么狗屁,不過想想而已,即便三省通過了,能不能實行還兩可,對吧?你得看看形勢,這幫股東都是什么人,你得罪一個兩個不要緊,你一股腦全得罪的話……長公主殿下,信不信連聖上都不擔保您?」

蘭陵聽我說的無理,豎了眉頭就要發作,抬起胳膊就朝下掄,下來一半又硬生生收住了,收的太猛閃了關節,揉著肩頭閉眼不做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