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音本來想裝高冷的，眼睛忽然睜大了，辦公室里其他老師也看過來，瞬間對我昨天發脾氣的事情就改觀了。

美術老師比較熱心，先發話，「你懷孕啦？」

我擠出笑來，「嗯，兩個來月了，還沒來得及跟大家說。」

「恭喜恭喜啊。」其他兩位老師說。

我掛著喜氣洋洋的笑，小音的臉就有點綠了，但貌似不是很新人。我把買的禮物給她，說：「還得謝謝你送他，他都跟我解釋清楚了，他這人有個毛病，一喝多了就亂送東西，怎么著那是我用過的，我就讓他去買了個新的給你，收下吧。」

小音防備地看著我，又看了看我的肚子，我也就摸了下肚子，又解釋一句，「前段時間不是在忙比賽么，就沒敢說，怕他知道了不讓我去，現在反正也比完了。」

小音還是不打算領情，我遞給她一水杯，大大方方地說，「你要是覺得過不去，潑回來我沒意見。」

美術老師念我是個孕婦，好心過來幫忙說話，小音的臉色更難看了，趕著上課鈴，沒說什么，跑出去上課。

我把買的禮物放在小音桌子上，美術老師覺得挺尷尬，讓我趕緊坐下，問我和小音到底怎么了。

我們美術老師，是個特善良特直的性子，我要是實話實說，美術老師估計能對小音惡心死，但是所謂家丑不可外揚，我又不能直說。

索性全推到編制名額上去，美術老師在學校呆了這么多年，知道這事兒容易鬧矛盾，也就沒細打聽了。

下午課程結束，大家被叫去開了個會，主要就是針對我們藝體組。馬上要十一了，學校總會有些小活動，但不會像六一搞得那么大。

一般慣例，是組織個班級學生合唱比賽，那就是小音比較累，這次有人提出來，說合唱排練太耽誤時間，現在中學小學合並，場地又不夠，要不然就直接搞個手抄報，歌頌下祖國什么的，每個班弄兩張，張貼出來，到時候給評個分兒。

就這么對付過去。

反正是跟我沒關系的，只跟美術老師和音樂老師有關系，但美術老師和小音都不想干，因為這都是操心活，還沒有獎金。

小音和美術老師之間，於是有了小小的矛盾，兩個人都想推給對方干。

於是投票表決，小音完勝，最後重任落在美術老師頭上。

開會結束，我和美術老師走在路上，小音在前面跟小學部主任扒瞎，美術老師心里就來氣，說，「憑什么讓我干啊，往年哪次不是合唱。」

我說：「舉手表決的沒辦法，任課老師應該也是怕排練合唱耽誤上課。」

「能耽誤他們幾節課！」美術老師不服。

我朝前面看了一眼，「小音人緣好。」

美術老師更不服，「我人緣就不好了？我跟他們一個個認識幾年了，就那幾個男老師，看見人家姑娘漂亮，一個個就齁著臉，燕老師你要是沒結婚沒懷孕，還輪的著她？」

我干笑。

美術老師說，「煩死了，又耽誤時間，我本來打算開個國畫培訓班，又給耽誤了。」

「耽誤不了多少時間的。」我說，「不都是學生自己做，你給打打分兒就行。」

美術老師，「哼，這個記量化考核的，弄不好就得罪人家班主任，誰願意干。」

「唉對了，你開那個國畫培訓班，是在學校里搞不？」我問。

美術老師點頭，我不是新來的么，不是太清楚。老師的收入很低，像我們這種副科老師又沒有外快，多余的錢就是靠開培訓班掙的。所以大家都不願接學校的免費活，小音不願意接，是因為她接下來要弄電子琴班。

我問她，「那收費怎么算，不是說老師不能私自收班費什么的？」

美術老師想了想，說，「其實這里面有門道，比方說賣學生材料用具什么的，咱們從外面批發，肯定便宜很多，到學生手里就不一樣了。這個大家都知道。你那個比較麻煩，跳舞用不著什么工具，你要是想搞，得自己想想辦法。」

我受教地點點頭，跟美術老師分開以後，扭頭去找了校長。

本來事兒找王昭陽，可能能方便很多，但現在我確實不想麻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