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澤說完,轉身就走。
喜歡太膚淺,而憎恨太沉重。
他一個人的血海深仇,不需要另一個無關的人並肩承受。
誰都一樣。
楚衣:「哥哥可真傻。」
「這個樣子,什么時候才能復仇呢。」
葉澤沒有停。
「哥哥等得及,可是死於葉家的二百多口人的冤魂,會不會因此,憎恨哥哥的無能為力呢。」
葉澤的腳步倏的停住了,拳頭攥緊,僵立在原地。
楚衣望著天邊溶溶月色,聲音依然輕柔,「我可是聽說,他們連一條狗,都沒給哥哥留下呀。」
「不知道哥哥的家人……」
葉澤拳頭青筋暴起,他猛地回頭,死死瞪著楚衣,「你住口!!」
楚衣閉上了嘴巴,望著葉澤,杏眼里是溫柔的光。
葉澤順了順氣,他閉上眼睛,最後道:「不用你管。」
說完就要回頭走。
楚衣突然道:「哥哥生氣了嗎?」
葉澤沒回頭。
「我惹哥哥生氣了。」她慢慢朝葉澤跟過去,「覺得憤怒嗎?覺得不可理喻嗎?」
「我可真壞啊。」
楚衣笑起來,「所以,我那么壞,哥哥肯定不想和我一起了。」
「那就利用我吧。」
葉澤:「你別跟著我。」
「好人才會想,要不要和某個人成為一起承擔的伙伴。」楚衣望著他的背影,自顧自道,「可是我從來都不是什么好人。」
所以,只配被人利用。
「如果一定要被誰利用的話。」楚衣慢慢走到他身前,並肩一起,道,「我想被哥哥利用。」
葉澤道:「你在說什么……」胡話……
他的嘴巴被踮起腳尖的少女捂住了。葉澤剛要掙扎,卻在看到少女手中的事物時,驀地頓住了。
楚衣的手里,拿著一個有些眼熟的鈴鐺。
見他失神,楚衣晃了晃鈴鐺,鈴鐺晃動,卻沒有任何聲息。
是……常念的鈴鐺。
「哥哥……我來告訴你,山牢里面的是誰,好嗎?」楚衣聲音低低的,「利用我,好嗎?」
你利用我。
你需要我。
這樣。
你才不會……再丟下我。
葉澤望著那個鈴鐺,在少女的低喃下,一瞬恍若又回到了那一夜,優柔月色下,耳邊是那只黑狗的哀嚎,鼻尖是彌漫的可怖的血腥氣。
至此經年,他的夢里,日日夜夜都是家人染血慟哭的模樣。
日日夜夜。
「阿澤哥哥。」楚衣輕輕攬過他的脖頸,在他耳邊輕聲道:「太乖的孩子,是沒有糖吃的。」
「就算是為了那些無辜死去的魂靈。」
「哥哥也應當學會,不擇手段呀。」
= =
常念的手第三次摸過曾經放鈴鐺的地方。
空空如也。
一邊的李流奇怪的看著他:「你怎么了?」
常念不動聲色的把手收回來,「……沒什么。」
「快點吃飯吧,你是不是太緊張了?嘿,看不出來啊。」李流玩笑道。
常念瞪他一眼:「誰緊張了?瞎說!」
李流道:「聽說這次惡鬼潮,我們劍峰大師兄不會去,但是派了楚大人,也不知道會不會順利。」
旁邊有人問:「那獸峰和丹峰怎么樣啊?」
李流回憶了一下,「我看到……獸峰大弟子帶著一些人去了,丹峰好像就去了一個大弟子,沒有其他弟子上陣。」
常念:「丹峰怎么那么廢啊?沒有一個能拿得出手的人嗎?」
旁邊有弟子道:「嗐,沒有自保余力,去了也要別人保護,不到玄級的丹師是沒辦法脫離丹爐迅速煉出回春丹的,到那個地方手忙腳亂的煉丹嗎?去了是送死啊。」
李流思索道:「現在丹峰玄級的煉丹師……」
「要到玄級,一要靈竅二要丹脈。」那弟子道,「丹峰修練丹脈的書幾百年前都被燒干凈了,除了現在的那位大弟子天生丹脈,能真的煉出玄級的丹葯,其他的玄級……最多稱得上是『偽玄級』。」
「偽玄級?」李流好奇。
「嘖,開了靈竅,但因為缺失靈脈導致丹葯靈氣不足,只能煉出效用差半的偽玄級丹葯的煉丹師,就是偽玄級。」那弟子喝了口茶,嘆了口氣,「丹峰現在的狀況,連個偽玄級也夠嗆。」
李流道:「你怎么對這件事如此清楚?」
那弟子洋洋得意:「知道我是誰嗎?」
常念嗤了一聲,「誰?」
「我叫葯錢!」那弟子拍了拍胸脯,「我爹就是大名鼎鼎的葯無極!」
李流:「……」
常念:「……」
旁邊有弟子心直口快:「啊,你爹就是那個賣假葯的葯無極?!」
葯錢拍桌而起:「誰賣假葯了?!誰爹賣假葯了?!你爹才賣假葯!你全家都賣假葯!我家無極葯鋪里的丹葯童叟無欺葯到病除,什么假葯!誰說假葯?」
葯錢和那個說他家賣假葯的弟子對罵起來了,一片狼藉,常念收回視線,手又摸了摸胸口。
還是什么都沒有。
莫名就有些心煩意亂。
昨夜,藍衣的少女聲音輕柔。
——「你想知道,你妹妹的下落嗎?」
——「我可以幫你。」
——「在那之前……你也要,幫我做一件事。」
常念起來,李流隨口問了一句:「去干嘛?」
常念道:「惡鬼潮那邊,我哥沒去對吧?」
李流笑道:「沒去呢,兩個大弟子都去了,得留你哥主持大局。」
「嗯。」常念道:「我去找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