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玄級丹師(2 / 2)

「所以我……不會死。」

夏歌:「……嗯。」

夏歌說完,看了看自己被抓緊的手腕。

毛晴感覺到了夏歌的視線,手慢慢松開,忽地微微一笑,有些蒼白,「那真是……太好了。」

明明嘴上說著「太好了」,明明所有的語言似乎都在說「我相信你可以」。

但是慢慢從手腕上滑下的手,蒼白微顫,仿佛是在說。

——不可以,也沒關系。

完全沒有把握能在一天之內煉出百魂丹的夏歌心中陡然一跳,一瞬間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反手握住了她慢慢松開的手腕。

她聽見自己的若無其事的聲音,「我也覺得……可以,而且……挺好的。」

毛晴看著她,又看了看自己被握緊的手腕,半晌,唇角的笑弧微微擴大。

半晌,她輕聲道,「做不到,也沒關系的。」

夏歌望著毛晴的臉,攥著她的手腕,不知為何,想到的,卻是丹楓素衣的師姐安靜的批著卷宗,朱筆畫卷,眉眼清和,隨意的對她說了很多很多的話。

很多很多。

到舌尖,卻只有幾個字。

「那個……大師姐說過。」

「丹峰弟子,無信不立的。」夏歌將毛晴的手放下,給她蓋好被子,說的認真,「所以,我說你不會死,就會努力兌現諾言的。」

夏歌一邊說一邊想著一會兒煉丹怎么「全神貫注」,沒有發現,在她提到「大師姐」的時候,毛晴眼里一閃而過的寒光。

她聲音優柔,「是嗎?」

夏歌昧著良心安慰她:「嗯嗯,我從來不說謊的。」

系統:「……」

這邊夏歌話音剛落,那邊便聽到一陣悅耳的男聲。

「不知丹峰掌令夏無吟,可否出來一見?」

夏歌干脆利落高聲回復:「沒空,不見。」

說完便聽毛晴問道:「外面是誰啊?」

夏歌:「嗯,蒼蠅吧。」

毛晴:「……」

夏歌:「哎,你不要管啦,頭要是難受就閉上眼睛睡一會兒。」

毛晴看著她,黑漆漆的眼里意味不明,半晌乖順的點點頭,閉上了眼睛,「好。」

夏歌裝模做樣的給人掖好被子,連弟弟也很少照顧的她卻對掖被子這件事輕車熟路,收拾好了之後,系統問:「外面怎么辦?」

夏歌:「還是涼拌。」

旁邊的弟子聽到夏歌那句「沒空」就想要沖上去踹門,被常藍拉住了,他溫聲道,「夏掌令不必驚慌,我並無惡意……」

夏歌看著毛晴閉眼,才慢悠悠的從房間里面出來,院里以常藍為首的幾人夏歌連個余光都沒賞給他,像是沒聽到常藍的話一般,慢悠悠的抱著肩就朝著丹房的方向走過去。

「夏無吟!一個小小的丹峰掌令而已,少拿著雞毛當令箭了!真是欺人太甚!!」旁邊那弟子一想到劍峰無數受傷中毒的弟子就是因為眼前這個小子,一股邪火瞬間沖了上來,擼袖子沖過來就想要來揍人,卻還是被常藍拉住了。

常藍微微皺起眉,對夏歌這目中無人的態度也有些不爽,加上這幾天的事情又糟心,但對方畢竟拿著丹峰掌令,而且如果對方有意使壞,偽玄級的百魂丹也是有權利不供給的。

本來事情就已經很糟糕了。

想了想,常藍拉著韋域,強壓下火氣,道:「夏無……」

夏歌突然道:「您是劍峰的大弟子?」

常藍皺眉,被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子這么問,著實有些傷面子,但對方畢竟拿著掌令,要「請人」的話,也得顧及著丹峰的面子,丹峰和劍峰的矛盾本來就有些銳化,這時如果傳出劍峰大弟子強行帶走了丹峰的掌令,到時候不僅僅傳出去不好聽,還要受著丹峰弟子群情激昂的指控不說,掌門到時出關,怕也是饒不了他。

遂耐著性子道,「是。」

夏歌「哦」了一聲,「原來你就是啊……」

常藍皺眉看她,等她的下文,誰知道夏歌就是感嘆了一聲,然後轉身進了隔壁丹房。

常藍:「……」

那弟子終於忍不住了,直接沖進了丹房,這次常藍沒有攔著他,那弟子一沖進來,指著夏歌的鼻子就開始罵,「你是個什么東西!!不過是個拿著雞毛當令箭的魔教奸細而已!大師兄給你三分顏色就開染坊!你自己不覺得惡心嗎!!」

少年巍然不動,安靜的稱著葯草,像是完全沒聽到一般,嘴里喃喃自語,常藍和其他弟子也陸陸續續進了丹房,常藍道:「韋域,閉嘴。」

那個破口大罵的弟子恨恨的盯了夏歌一眼,不甘心的閉上了嘴。

常藍第一句話倒沒有問她是不是魔教奸細,只是問:「你在做什么?」

夏歌在把葯草整理好之前都沒說話,就在常藍以為她不會回話的時候,她忽然開口,似乎很疑惑,「師兄,你覺得,什么是煉丹師的真諦呢?」

韋域冷笑,「你應該問什么是傀儡師的真諦吧?」

夏歌沒理他,只是看著常藍。

常藍沉默了一下,「我並不是煉丹師。」

夏歌「哦」了一聲,把手里的葯草扔進點過火的爐子里,草葯在爐火中跳躍起了一個火花,「那換個問法,你覺得什么是一個劍師的真諦呢?」

常藍本不想回答,但在少年那雙澄澈的眸子下,半晌,還是回道:「……斬妖除魔。」

夏歌收回了視線,盤起腿,托著下巴,一雙眼睛映著爐子里跳躍的爐火,「這樣啊。」

旁邊有弟子微微有些警惕起來,「你在做什么?」

韋域道:「大師兄,她是不是在煉毒?!」

此話一落,頓時所有人都退避三尺,望著夏歌的目光又厭惡又害怕,常藍沒有動,夏歌笑了,似乎是覺得有趣,看他,「你不覺得我在煉毒嗎?」

常藍沒有說話。

夏歌把放在懷里的令牌拿出來,雕刻著精致楓葉的掌令在火焰閃爍下忽明忽暗,悄悄親了一下,微微一笑,閉上了眼睛。

空氣中的風,似乎有了細微的變化。

常藍的手放到了劍柄上,眸子隱約有了些許銳色。

「他在做什么?」

「好像是在煉丹……?」

「笑話!一個魔教奸細而已,怎么可能,肯定是在煉毒——」

「……」

不管是煉丹還是煉毒,穿著丹楓素衣的少年手中聚靈訣掐緊,下一刻,丹爐里靈光大作!黑發和紅發帶在狂烈的風中飄揚,漆黑的眼瞳映著跳躍的爐火,滾滾靈氣凝聚而來!

所有人幾乎是本能的又退了一步!

在漫長的火焰淬煉和滾滾靈氣的簇擁下,丹爐里的葯汁慢慢融成兩團,似乎是要成丹,然而似乎又差了一點什么,兩團雪白的液體怎么也沒有辦法再進一步。

似乎是到了什么無法突破的瓶頸。

夏歌望著爐子里的兩枚丹液,微微有些發愁。

就是這里了,怎么辦呢。

她低頭,看了一眼懷里的令牌。

那日,碧璽的聲音,似乎又響了起來。

——「這是師姐讓我交給你的令牌。」

「你要好好收著,不要丟了。」

夏歌微微一頓,側目看了一眼那個叫韋域的弟子。

——少拿著雞毛當令箭了!

一瞬間目光森然。

韋域發覺夏歌在看他,陡然一個機靈,「你……你看我干嘛?!」

還是這么……可怕的眼神!

夏歌沒說話,沉默的收回了目光。

誰都沒有發現,在夏歌收回目光的一瞬間,這卷入丹爐中的滾滾靈氣中,開始參雜著一絲透明的,若有似無的意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