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怕我?」少女輕笑了一聲,「怕我作甚?」
稚童正要回答,少女卻微微抬手,制止了他的話。
她慢慢起身,紅唇微勾,「怕,也好。」
稚童諾諾不敢言。
「說一說吧。」少女掩唇輕笑,「菱溪山,最近又有哪些後起之秀?」
稚童低頭道,「除了劍峰那位備選大弟子楚瑤,和【秩】派來暫時代管劍峰大弟子職務的常藍之外,還有丹峰新晉大弟子,顧佩玖……」
「顧佩玖?」
風聲,忽然停下了。
「這位大弟子的名字,我很看不過眼啊。」
稚童訥訥無聲。
「白稚,我給你三千傀儡,你想辦法把顧佩玖殺掉。」少女輕緩,「好不好?」
名叫白稚的童子身體微微一顫,「是!」
夜風微動,輕而溫柔。
白稚跪在風中,一動也不敢動。
少女望著天上的明月,狹長的眸子里盛著月光,繾綣又溫柔。
許久的寂靜後。
「那么久了……」少女摩挲著骨笛,喃喃細語,紅裘獵獵,流銀的月光在她漆黑的眼眸中如深冬碎裂的冰河,「是該讓人去找『鎮魂』的消息了。」
白骨哀魄,鎮魂無雙。
笛聲悠然響起,荒野之上,無數傀儡的眼窩里,隨著笛聲,驟然亮起了幽藍的魂焰。
狼嚎之聲,悄然止住,取而代之的,是被控制的魔化傀儡低低的嘶吼。
——那么久了。
——你該回來了罷。
「該殺的人,我一個都不放過。」
一曲終了,萬偶長嘯,浩渺荒原上,傀儡眼里的魂火森然可怖,匯聚成了茫茫汪洋。
少女輕輕撫摸著骨笛,聲音溫柔,「我一定是第一個找到你的。」
——「只有我記得。」
我記得,我有多愛你。
哪怕翻天覆地,魂祭百萬,我也會守住你的山峰,你的鎮魂,你的白骨,在這里,等你歸來。
話未說完,他的手腕卻忽地被握住。
慌張的少年一下怔住了。
這個懶懶散散綁著綠色發帶的小少年左手把包著油紙的燒餅揣在胸口,右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掃過來的目光很淡,卻莫名的令人膽寒。
他說:「喂……小子。」
被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孩子喊小子,本來應該覺得可笑,李流卻莫名一句反駁也說不出口。
夏歌說:「那里……有個孩子,你看到了嗎?」
「哇——」
披著黑色斗篷,戴著獠牙面具的魔化傀儡站定到了那個大哭的孩子身前,一只黑斗篷傀儡對著大哭的孩子高高舉起了鋒利的黑色鐮刀,在夕陽的映襯下,鐮刃閃過了血紅的光——
夏歌目光銳利的像是開了刃的尖刀,一剎間刺的李流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他是在質問他嗎?質問他為什么不去救那個孩子?
「我知道啊!」李流回過神來,臉色漲紅,「可是——」
他的話沒有說完,握著他手腕的力道已經消失,眼前黑影一閃,與之一同消失的,還有那個抱著燒餅的綠發帶的小少年!
「鏘——」
金戈交擊之聲,響亮到幾乎刺耳的程度!
【緊急警告!實力不敵!請宿主務必及時閃避!!】
【藍色警告!!宿主量力而行,勿逞匹夫之勇——】
李流猛地回頭,他一腳踏出去,瞳孔驟然縮成針尖大小,「喂——」
那少年……好快的速度!
腳下像是踩到了什么東西,李流卻顧不得看踩得是什么。他的眼里,只有那個右手摟著在傀儡鐮刀下哇哇大哭的孩子,背對著死神,左手生生捏住朝向孩子脖頸劈下鐮刃的綠發帶少年。
——他……不要命了嗎?!
強大的震擊感從掌心傳來,鐮刃上的刀氣毫不留情的劃傷了手掌邊緣,細微的疼痛從手上傳過來,懷里的孩子好像已經嚇懵,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她,甚至都忘記了哭。
一邊的李流甚至忘記了呼吸。
那么鋒利的鐮刀,那個少年就這么,用手,捏住了?
當然不是。
夏歌微微側頭望向身後的傀儡,黑色的眼瞳閃著冰冷的流光,與鐮刃相抵的手心,墊著一塊龍玉。
龍形玉佩狀似玉石,實則非金非玉,刀槍不入,水火不侵。
此身唯一的武器。
空氣中,寂靜到針落可聞。
細細的鮮血香氣彌漫。
【宿主,沖動是魔鬼。】
腦海里,是系統冷靜到有些冷漠的聲音,【你要為你的沖動付出代價。】
夏歌像是沒有聽到系統的警告,眼里的光柔和下來,她右手摟住了小孩子的脖子,若無其事,「喂,小姑娘,打個商量唄,把眼睛閉上,小哥哥和你玩個游戲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