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意驟改入宮闈(二十八)(2 / 2)

嫡女 染洛蕁 1605 字 2020-09-01

陸禰雙眸一凜,從黑錦腰封中取出一個瓷瓶道:「若非持久用此香,以龍腦香清毒即可……」

將瓷瓶遞給白嶼沁,陸禰眸色又深斂幾許:「三王爺月中入宮,只怕宮中生變……」

安代雲和白嶼沁相視,半晌後,沉沉點了點頭。而嶼沁神色沉郁:月中十五,那是采選的日子……

自衢雲山拜祭娘親歸來,嶼箏除了每日厲咳,覺得身子愈發困頓起來。雪停初晴,她覺得精神好了些許,便倚在榻上,喚桃音打開軒窗。

桃音遲疑:「小姐,這樣冷的天,開著窗定會染了風寒。還有幾日便要入宮了,若是身子不適,又該如何是好?」

嶼箏只覺得昏沉,胸口似是憋著一口氣,吐納不暢:「透透氣便好,胸口悶得慌……」

桃音方挑起軒窗,窗欞上的積雪撲簌簌落下,嶼箏便瞧見哥哥嶼沁緩緩行來。冬日暖陽落在他的身上,風儀正盛宛如出塵謫仙。然而嶼沁腳下一怔,仰頭看向一簇盛放的冬梅。嫣紅梅瓣上落雪漸漸融化,晶瑩點點,嶼沁緩緩抬起手,指尖輕柔拂去花瓣上的融雪,眉頭輕皺。

嶼箏細細打量著他,心中五味雜陳。哥哥喜梅,卻愛杜鵑。他雖極少提起娘親,可每每談起,眼中一片光華。嶼箏想起那日在碧桐院,當架上的八哥叫著「夫人來了」,哥哥破門而出那一瞬的神情毫不裝假。只是欣喜之後的悲落,遮掩的淚眼迷蒙,都清楚地告訴嶼箏,哥哥對娘親感情之深,超出她的想象。

直到顧錦玉前來的那日,哥哥握著自己的手,用失態痴迷的眼看著自己的時候,嶼箏忽然明白了什么。巨大的震驚將她裹挾,仿佛渾身浸入寒冰之中。她竟什么都說不出來。

「青蘭姑姑……」嶼箏輕聲喚著為自己披上輕裘的人:「我與娘親有幾分相像?」

青蘭的手一滯,低聲回應:「小姐和夫人有七八分相像……」短短一句話,便足以讓嶼箏心驚。

如果說哥哥對娘親異樣的感情嚇到了嶼箏,不如說她因自己的心中所想而更為驚異。

妝匣雖屬意留給哥哥,可不得不說,嶼箏到底是帶了幾分試探。只是連自己也驚訝的是,她並不對哥哥覺得厭惡,也並不覺得哥哥違背倫常,十惡不赦。她只覺得,看到妝匣的哥哥,眼神是如此的落寞。一如此時,他立於雪中,微微仰頭看向一樹嫣紅的冬梅,卻顯得異常孤寂。

他執意孤守,小心翼翼地隱藏著自己的心,將這份不堪天日的感情埋在心底,每一天又該是如何焦灼的度過。哥哥的愛並沒有錯,錯只錯在他遇到的人,並非是他的良人……

「這樣冷的天,怎么開著軒窗?」嶼沁的聲音沉沉響起,輕柔的責備中關懷盡顯。嶼箏回過神來,才察覺哥哥不知何時已行到了廊下,隔著軒窗看向自己。

嶼箏柔柔一笑,隨即應道:「不過心口悶得慌,透透氣而已……」嶼沁無可奈何地輕輕搖頭,轉而進到屋內,見炭火燃的和暖,便也不多做言語,只命青蘭合了軒窗,朝著桌上的香爐看了片刻便道:「香料可有再用?」

「自哥哥叮囑之後,便不再用了。」嶼箏應道:「想必真是不適合這般的香氣,不用此香後,倒也不再咳嗽了……」

「那便好……」嶼沁點頭:「可還覺得困乏?」

「較之前幾日,精神尚可……」嶼箏回應。

嶼沁點點頭道:「月中十五,只怕我不能送你入宮了……書院里……」

「不礙事……」嶼箏微微一笑:「只是哥哥要多保重身體,還有……照顧好父親……」

「我會的……」嶼沁鄭重應道。

灼華院中,紫儀將一個茶盞重重丟擲在青芍腳下,刺耳的碎裂聲中,青芍神色無驚,只款款朝後退去幾步,將散落在地上的碎瓷一一撿起。

「采選之日近在眼前,清幽閣那邊怎么會一點動靜都沒有。你安排給那丫頭的事,到底有幾分把握?」紫儀氣怒,捏著錦帕的手竟也氣的微微顫抖。

青芍起身,手中捧著碎瓷,但見掌中被劃出一道血痕,斑斑血跡落在潔凈的碎瓷之上,十分顯眼。然而青芍的眉頭卻不皺絲毫,只沉聲應道:「照理說,容兒那丫頭應該不會出什么岔子,只是這么久也不見絲毫異樣,著實讓人疑惑。可現下容兒已經死了,也無法探究到底是什么緣由……」

「難道要我眼睜睜看著她入宮去和璃兒爭寵么?」紫儀重重掌擊在桌上。

青芍跪在紫儀面前,一雙眼陰冷至極:「夫人放心,奴婢斷不會讓她活著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