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皆驚迷霧顯(三)(2 / 2)

嫡女 染洛蕁 1768 字 2020-09-01

「什么鬧鬼不鬧鬼的……」黑暗中,遙羽的聲音似乎清醒了幾分:「有道是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那些做了虧心事的人,自是怕冤魂前來索命。因果報應,自作自受罷了……」

「但我還是怕……」嶼箏小聲說道。

遙羽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道:「有什么好怕的,錦香殿離這遠著呢……就算真的鬧鬼,也不會叫你瞧見的……睡吧……」

見從遙羽口中探不出錦香殿的方位,只知道錦香殿離尚宮局尚有一段路程。嶼箏卻也不敢多問,唯恐遙羽生疑。只得裹緊了棉被,在寒涼的夜里努力讓自己睡去……

次日清晨,嶼箏剛剛起身,便被郁司葯喚道屋中,嶼箏見郁司葯臉色蒼白,不免關切道:「郁司葯這是怎么了?」

郁司葯厲咳幾聲便道:「許是昨兒染了風寒,這一起身便只覺得頭暈目眩……」說著郁司葯無力地指了指桌上的食盒:「昨兒的清韻樓,你可還記得?」

嶼箏略一回想,便應道:「記得……」

「將這食盒送到清韻樓去,務必看著拓跋王子將湯葯飲下後,再行折返。可記住了?」郁司葯吩咐道。

「是……」嶼箏低低應著,原本想推脫此事,畢竟嶼箏不想再與拓跋闌有所瓜葛,可一想到若是獨自前去,許是有機會探到錦香殿的所在之處,嶼箏只得硬著頭皮應下。

見嶼箏恭順應下,郁司葯從腰上取下一個銘牌遞給她:「若是在清韻樓被侍衛阻攔,你自是將這個拿給他們看便是……」

接過郁司葯手中的銘牌,又聽得郁司葯再三叮囑要親眼看著拓跋王子將湯葯飲下,嶼箏這才款款行出了司葯處。

剛一出司葯處,嶼箏便腳步匆匆地朝前行去。她低垂著頭,以免覆在面上的輕紗太過引人注目。

可是走出了永巷,嶼箏卻有些迷茫了。她入宮不過短短幾日,所知道的地方除了清韻樓也只有雲秀宮了。眼下又該往何處去尋錦香殿呢?

正當踟躕之時,卻聽得行過兩個執著掃帚的宮娥低聲抱怨:「淳儀皇貴妃都薨逝這么些日子了,怎得錦香殿還要日日清掃……」

「你難道不知道皇上時不時便要去錦香殿憑吊嗎?」

「如此說來,咱們要是去了錦香殿,保不准還能有幸見到聖顏……」

「想什么美事呢?你還指望著能一步登天?讓皇上封你個掃帚美人嗎?」

二人打趣著便朝前行去,仿佛並未注意到不遠處的嶼箏。嶼箏見狀,便悄然跟了上去。

錦香殿雖在御花園附近,卻顯得有些隱秘。穿過御花園盡頭的紅柱長廊,才再一片蔥郁的松柏後隱約看見錦香殿的宮門。

見那兩個宮娥在宮門前推推搡搡了一陣,顯然是對這幾日錦香殿鬧鬼之說頗有忌憚。片刻之後,二人才硬著頭皮,推開殿門,小心翼翼地探入。

嶼箏不敢再上前去,只暗中記下了大致來路,便匆匆折返。所幸這一路人跡稀少,倒也不曾碰到其他人。嶼箏順利地在御花園附近找到通往清韻樓的路,便徑直前去……

確如郁司葯所言,守在清韻樓的侍衛許是見到嶼箏有些面生,又覆著輕紗,自是不讓她入內。見嶼箏拿出銘牌,侍衛面面相覷。片刻之後,便示意嶼箏打開食盒。照例嘗了湯葯,便讓嶼箏進入了清韻樓。

嶼箏方踏入樓內,便聽得一陣沉沉的曲調傳來。那是她所熟悉的,拓跋闌曾在衢雲山林中吹奏過的大漠謠。只是比起當時而言,那曲子越發顯得悲傷沉重。而因得拓跋闌身骨漸虛,曲子亦是斷斷續續。

片刻之後,嶼箏便聽得曲聲中斷,傳來拓跋闌急劇的厲咳……隨即一陣鈴鐺聲響起。

「郁司……」靈兒的話語堵在喉中,顯然對前來之人並非是郁司葯而感到詫異:「怎么是你……」

嶼箏微微垂首應道:「郁司葯染了風寒,起不了身,故命奴婢前來……」當著靈兒的面說出奴婢二字,對嶼箏而言,著實有些艱難。可她知道,這是身在掖庭,必須邁出的一步。此後,不論過往,她只會也只能有一個身份——奴婢。

靈兒似是有些懷疑,只雙手抱於身前,打量著嶼箏:「你的臉上為何蒙了輕紗?取下來……」

拓跋闌雖為質子,可說到底也是雲胡的王子。而靈兒是他的貼身侍婢,自然也高出其他宮婢一等,對嶼箏說話毫不客氣,疑惑盡顯。

嶼箏垂下頭,低聲應道:「奴婢面上生了紅疹,不能見風,還請靈兒姐姐見諒……」

正當二人說話間,拓跋闌的聲音便已響起:「靈兒……讓她進來吧。好歹是郁司葯的人,怎可這般毫無禮數地將人攔阻在外……」

靈兒頗有些不情願地退到一旁,嶼箏垂首入內。目不斜視地徑直走向矮桌,將手中的食盒打開,端出葯碗。因得方才跟著兩個宮娥去了一趟錦香殿,食盒中的湯葯已微微有些見涼。嶼箏正要將手中湯葯遞給靈兒,卻見她站在方才的地方竟然沒有挪動半步。

嶼箏下意識地看向拓跋闌,卻見他倚在白狐榻中,沉聲道:「把湯葯拿過來吧……」

心中一凜,嶼箏緩緩挪動著腳步。雖是低著頭,她卻也能察覺到,拓跋闌的視線正定定落在自己身上,不肯移開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