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皆驚迷霧顯(八)(2 / 2)

嫡女 染洛蕁 1634 字 2020-09-01

思及至此,太後長嘆了一口氣喚道:「雲竹……」

殿外久候的雲竹匆匆入內,躬身應道:「太後……」

「哀家累了,讓郁司葯回去吧……」太後說著,重重倚在了軟榻上。

「是……」雲竹應著,便退了出去。

楚珩沐見狀,便道:「母後好生歇著,朕去清寧宮瞧瞧……」

「嗯……」太後應著,緩緩閉上了眼,隨即聽到殿外傳來謹德的聲音:「擺駕清寧宮……」

殿外的聲響逐漸淡去,靜謐的玉慈宮中,只有太後獨自倚在軟榻上閉目歇息,殿中的爐火燃的正旺,暖意在殿中緩緩逸散。

片刻之後,太後緩緩睜開眼,沉聲道:「出來吧……」

但見殿內花屏一動,楚珩溪側身從偏殿行出,臉色陰沉:「是母後讓皇兄來玉慈宮的?」

太後並不應他,反而問道:「你都聽到了?」

「那又如何?」楚珩溪沉聲道,與楚珩沐頗為相似的眉眼中浮起了一絲厭惡之情。

這宮中,自幼看慣的腥風血雨,爾虞我詐,你死我活,甚至是親人間的傾軋猜忌,都讓楚珩溪感到厭惡。甚至是眼前這個賦予了他骨血生命的人,楚珩溪都唯恐避之不及,恨不能遠遠逃離。

他感激皇兄,即便「忠親王」的封號和遙離上京的北苑都在明晰地告訴他,皇兄希望他安分守己,最好遠離上京。可即便如此,他還是感激皇兄,無論皇兄初衷為何,對他而言,這是逃離自幼厭惡之地的最好方法。

如若說曾經因為淳佳,還殘存著一絲回到上京的期盼,那么如此,連這一絲絲的希冀,也隨著淳佳的離世一並煙消雲散。

看著神色沉郁的楚珩溪,太後緩緩起身:「你聽到了,皇上從一開始便知道你鍾意淳佳,卻還是不管不顧地從你身邊奪了去……」

楚珩溪冷笑一聲:「母後到底想說什么?」

太後從軟榻上起身,緩緩朝著楚珩溪逼近:「溪兒?難道你不恨?」

「母後是讓我恨皇兄嗎?」楚珩溪神情悵然:「淳兒從不知我心中所想,自入宮後,她便深得皇兄寵愛,即便是不幸染了惡疾,身為一國之君的皇兄衣不解帶地守在她身側,甚至為了她去慶山祈福。這一生,我不能給淳兒的,皇兄都給了她,她亦覺得幸福滿足。試問母後,我又為何要恨皇兄?」

太後看向自己的親骨肉,唇邊竟溢出一絲沉冷的笑意:「離京三年,母後倒從不知,你的消息這般靈通……既然淳兒的情形你都知曉,那母後問你,你當真以為淳兒死於惡疾?」

此話一出,楚珩溪的臉上大變:「母後這話是什么意思?」

楚珩溪的反應自然在太後的意料中,她神色中帶了幾分哀慟:「母後到現在仍是後悔不已,沒有家世又如何?明明是我的溪兒所愛之人,母後當日為何要阻攔你……如果不是母後,此刻,也定是有兒孫承歡膝下。更不會讓他奪了你心愛之人,又將你隨軍離京,經歷一場場生死搏殺!」

說到這里,太後眼中滑落淚水:「母後答應過你,要周護她安然。防了嘉妃、蓉嬪那樣烈性子的妃嬪,可母後卻無論如何也防不住皇上!」

太後搖搖頭,亦是泣不成聲:「不!不是防不住皇上!而是母後壓根沒有想到會是他!親手了結那孩子性命的人竟會是他!那個獨寵一宮的皇上,是他親手殺了你的淳佳啊!溪兒!母後好悔!母後對不起你!我的溪兒!」

「不……不會……皇兄不會這么做,他明明那么愛淳兒,他不會……他不會!」楚珩溪難以置信,下意識地朝後退去……

太後上前,緊緊拽住楚珩溪的衣袖:「如果真的是這樣,溪兒,你又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