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皆驚迷霧顯(二十三)(2 / 2)

嫡女 染洛蕁 1611 字 2020-09-01

想起玉水閣阿江對自己說過的一番話,嶼箏面上強撐出一絲笑意道:「宿命天定,從來不由人。您說呢?王爺……」

尾音一落,嶼箏便看到楚珩溪的神情僵在了臉上,他微微側頭看向嶼箏,卻見嶼箏臉上隱隱含笑,一片雲淡風輕之色。

這女子竟是這般淡然,她所經歷的一切,無關好壞,卻只用一句「宿命天定」便淺淺帶過。

那么他楚珩溪呢?他不免愴然一笑,生於帝王之家,心念所求而不得,卻注定要被這宮中厭惡至極的權欲纏身。這也該稱作「宿命天定」嗎?

又再者,在林中遇到眼前這女子的馬車,機緣巧合救她一命,又是不是宿命?楚珩溪從未想過,除了淳兒之外,會有其他的女子讓他掛心,讓他難以釋懷。可偏偏白嶼箏就是這樣的存在。

他知道自己待她並非是以待淳兒之心,可偏偏她就像是擱在心上某處,想舍舍不去,想忘忘不掉,即便是連忽略她的存在也做不到。一如方才在湖心亭看到她的身影,雖知不該,腳步卻不由自主地邁了過來。這女子的身上,總有著什么似曾相識的東西,一點一絲地吸引著他,讓他靠近……

而那日在玉水閣酒醉中猶淺記得的一幕,楚珩溪卻也不敢再想。到底他擁入懷中的,是淳兒,還是她……

楚珩溪與嶼箏立於亭角兩側,遠遠相望,心中卻是各自心事煩亂。楚珩溪不會知道,當嶼箏看著他的時候,面雖含笑,心中卻寒涼。

生疏的敬稱,懸殊的身份,嶼箏無不在提醒自己,該將那些非分之想統統從自己的心中驅除。

可若是驅不走……又當如何?

嶼箏只覺得眼眶濕潤,於是強忍著淚水,柔聲說道:「妾身不便久留,先行告退……」說罷,便盈盈朝著芷宛行去。

只見二人緩緩離開,阿江這才迎上前去,帶著幾分失落看向嶼箏的背影道:「竟然真的成了箏順常,還隨駕到了順德行宮。可見皇上的確很是在意她,卻難為王爺還想著怎么將她從宮里帶出來。」

「阿江!」楚珩溪沉沉低喝一聲。

阿江知道自己失言,忙道:「小的知錯,請王爺恕罪……」然而他緩緩走上前去,低聲道:「王爺不覺得,這箏小主和淳小主有幾分相像?小的聽聞,此番在順德行宮,箏小主的居所正是當年淳小主所居的沐晨樓,該不會皇上他……」

楚珩溪心中一凜,不免突然想起母後說的話:「皇上從一開始便知道你鍾意淳佳,卻還是不管不顧地從你身邊奪了去……」

而今,皇上竟然將白嶼箏安置在沐晨樓。到底是因為思念淳兒,還是將這女子當作了第二個淳兒?楚珩溪不敢再想,他不想去相信母後的話,卻覺得皇兄所為亦是難解……

楚珩溪沉默地站在湖心亭中,任由清風浮起衣袂,卻不察在隔岸一處矮叢後,一雙眼正冷冷朝著他的方向看來,那是皇上冷鷙的眼神,將方才二人在湖心亭的一切盡收眼底。

「皇上……」謹德低喚一聲,方才他跟著皇上在此處散步,卻遙遙看見湖心亭中王爺與箏順常的身影。

皇上便那般一動不動地站著,直到看著箏順常離去。

「看來這箏順常的確與王爺相識……」謹德沉聲道:「只是奴才不明白,皇上此行為何要讓箏順常前來,又為何要讓她居於沐晨樓?」

楚珩沐沒有應答,只依舊全神貫注地盯著湖心亭中三弟的身影。

此時,他的心中涌動著一股莫名的情緒。不知為何,在看到嶼箏和三弟的時候,他便覺得盛怒難遏。楚珩沐不禁問自己,如果此時在亭中的,是淳佳和三弟又當如何?然而他驚訝地察覺到,自己竟一點也不在乎。

從始至終,他都知道三弟愛慕著淳佳,也知道淳佳的心從來不在此處。可那又如何?那女子不過是用來制衡三弟的棋子罷了。只要她能讓這盤棋贏得完美,楚珩沐一點都不在乎她與三弟會如何。也許他們之間越親密,這顆棋才更有意義。

然而白嶼箏卻不同,他不曾寵幸她!一開始也無非因為種種緣由才會讓她留在身邊。可為何他偏偏在心中認定,她是自己的女人,她的一顰一笑,驚詫嬌羞不時在眼前浮現。

初入飛霜殿的怯意,執棋皺眉思索的模樣,還有傻乎乎握了墨石研磨到手臂發酸,擁起她時的嬌羞,捕捉蝴蝶時頑皮的模樣,還有讓他難以離開的溫柔唇瓣。這一切都該是屬於他楚珩沐一個人!

他不准楚珩溪覬覦他的女人。哪怕是一眼,也不能!

指骨被捏得咯咯作響,楚珩沐難掩心中的怒火,只翁聲道:「去沐晨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