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皆驚迷霧顯(二十四)(2 / 2)

嫡女 染洛蕁 1599 字 2020-09-01

而殿內,嶼箏用力將楚珩沐抵住,便掙扎著仰起頭:「皇上!臣妾求皇上!至少不是此時!」

不料,楚珩沐忽而抬手捏住嶼箏的下頜,眸中竟閃過一絲殺氣:「求朕?朕倒是想知道,你這般抗拒,是不是因為楚珩溪!!」

話語一落,楚珩沐重重甩開嶼箏,嶼箏跌撞在枕上,頓時覺得有些暈眩。

楚珩溪!嶼箏大吃一驚。今日與王爺湖心亭偶遇,未料竟盡數被皇上看在眼中。

心中驚詫不已,嶼箏卻瞬間明白,皇上今日這般反常到底為何。但她猜不出皇上知道多少,以此時的情形來看,只怕不僅僅是亭中之事這般簡單。腦中靈光一閃,便不由想到了玉水閣的事,頓時冷汗從嶼箏額上密密滲出。

只怕皇上誤以為她與王爺之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關系,這樣一來,便也可以解釋為何他會這般生氣。貴為天子,自是不允許後宮嬪妃有絲毫異心。

即便如此,嶼箏仍舊極力否認:「臣妾不明白皇上在說什么……」

嶼箏知道,皇上的猜忌並非全然沒有道理,她雖與王爺沒有不可告人的關系,可有一雙眼眸曾在細雨蒙蒙中,深植她心,難以抹去。這也許正是她始終抗拒皇上的原因。

可嶼箏也很清楚,她沒有別的選擇。壓制著她的男子是皇上,而她是他的嬪妃。越來越劇烈的絕望感襲來,嶼箏終是放棄了掙扎,侍寢,本就是身為嬪妃該做的。

當皇上情動著在耳邊低喚她的名字,痛楚宛如利劍貫穿她的身體,嶼箏只覺得眼前有什么漸漸覆蓋,再也看不清楚……

殿外,芷宛跪在地上,而謹德則神情沉重。他總覺得,一貫冷靜的皇上未免太過反常,箏順常到底緣何留在他身邊,謹德十分清楚,可為何今日皇上偏偏動了怒,竟還做出這樣一反常態的事來。即便是當年的淳儀皇貴妃,也不曾讓皇上這般亂過心緒。想到這里,謹德忽然覺得,這白嶼箏只怕是讓皇上真真兒動了心思……

大雨潑灑而下,天幕沉郁仿若黃昏,謹德暗自在心中嘆了一口氣。

而此時,在碧縈殿中,明落蘭站在廊下,看風雨大作。殿院中,幾個太監匆匆奔走,將那些開的正好的牡丹一一遮蔽起來,以免受到風雨璀璨。

芙沅在殿內燃了香粉,便走到皇後身邊道:「皇後娘娘……晚膳該備些什么?香爐中的香照舊換做沉息香可好?奴婢都帶來了……」

沉息香,是皇後獨愛之香,燃點之後,能讓人平心靜神,漸入深眠。只是這香平日里是不燃的,獨獨皇上來的時候,娘娘便要她點燃此香。

久而久之,芙沅便也明白皇後並不願為皇上綿延子嗣,可這後宮之中,若沒了子嗣,又該如何立足,況且太後也催得緊。

芙沅曾問過皇後的意思,不料皇後卻冷冷一笑道:「你當真以為太後會希望本宮誕下子嗣?只怕會和綺貴嬪一般。即便本宮保住了孩子,又怎知日後會置他於何種險境?更何況,本宮從未想過這件事……」

思及舊日往事,芙沅不免在心中暗嘆。這後宮中的諸位妃嬪有哪個不覬覦皇後之位?可偏偏身在其位的女子,卻是絲毫都不在乎。宮中皆言若不得皇上恩寵便活得艱辛,可芙沅覺得,皇後娘娘才是這後宮最苦之人。她的心被自己禁錮著,分毫動彈不得……

「不必了……」皇後開口,打斷了芙沅的思緒。

芙沅有些疑惑地看向皇後,卻見她遙望著院中的牡丹,如釋重負地說道:「皇上應當會去沐晨樓……」

沐晨樓……芙沅的眼前晃過箏順常的身影。盈盈而立,清水芙蓉,梨渦淺笑,百媚暗生。芙沅在宮里這么久,見過美人無數,也深知她們美得曼妙,各有不同。然而如箏順常這般,分明美的不可方物,卻不自知的女子,當真少之又少。在眾嬪妃想方設法爭搶榮寵的後宮里,她美得就像玉湖中盈盈獨立的一株芙蕖。

而這樣的女子,芙沅的印象中也只有一位,那便是錦香殿的淳娘娘了……

「皇後娘娘……」芙沅輕聲喚道,想說出心中所想。

卻不料被皇後打斷:「淳佳……你也覺得她與淳佳很像吧……」

芙沅一驚,不曾想被皇後看出了心中所想,忙道:「奴婢不敢妄言……」

皇後淡淡一笑,從廊下伸出帶著金箔護甲的纖纖素手,潑灑而下的大雨擊打著她的白皙膚夷,護甲尖梢漸漸沉積著雨水,她輕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便道:「本宮只願她不會是第二個淳佳……」

雨勢綿綿,芙沅看著立於廊下的皇後,一襲瑞草雲雁廣袖雙絲綾鸞衣,奉仙髻上的金鳳步搖和千層牡丹更顯雍容華貴。可偏偏是那樣一個寂寥的身影,仿佛這世間只有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