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皆驚迷霧顯(三十)(2 / 2)

嫡女 染洛蕁 1587 字 2020-09-01

她知道身為明相之女,自己所肩負的使命和責任,也曾對著那個與他相似的男子情意繾綣。可到頭來,苦的卻只有自己的心……

見明落蘭神情略有所動,芙沅暗自嘆了一口氣,用幾分安撫的語氣柔聲道:「許是小姐多想了,奴婢聽聞林台情形急迫,以王爺那性子,定會出手相助……」

出手相助?明落蘭在心中冷笑一聲。她太了解楚珩溪,這么多年來,在宮中隱忍求存,即便是自己心愛的女子,亦只能拱手相讓。他做這一切,無非是要斂了鋒芒,了此一生。如果真的只是出手相助,那么這支白羽箭就只會在棕熊的身上,而非徑直射入棕熊的眼中,與皇上旗鼓相當……白嶼箏,對他而言,絕不是簡單的存在......

「芙沅……」她緩緩開口輕喚,繼而聲色變得冷厲:「你喚本宮什么?」

芙沅聞聽,急急跪倒在地:「娘娘恕罪,是奴婢失言……」說著,便自個兒掌起嘴來。

隨後才聽得皇後的聲音淡淡響起:「今日便是叫你長長記性,起來吧……」

「謝娘娘……」芙沅紅著臉起身,便攙扶著皇後往碧縈殿行去。

之後的時日,嶼箏便在沐晨樓中休養。方筠偶爾會前來探望,說些狩獵的趣事,她是隨駕至順德行宮的幾位妃嬪中,唯一被恩准跟隨皇上一並去狩獵的人。可嶼箏知道,眼下二人這般親密的相處,不過是因為方筠對她還有所求。

故而每每見到方筠的時候,嶼箏會格外想念在宮中的穆心越。只有她的笑意,才是最真,也只有她,是真真兒待自己好,沒有任何私欲夾雜其中……

入夜之後,芷宛照例端來了安神的湯葯讓嶼箏服下。

這幾日,嶼箏睡得安穩,但卻隱隱覺得有些太過深沉。往往閉上眼,待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嶼箏不由懷疑,是不是芷宛端來的湯葯有什么問題,故而特意留了心,待芷宛不注意時,將湯葯盡數吐在了帕上。

果不其然,待她佯裝睡去,呼吸漸穩,便聽得芷宛悄然退出了屋子。嶼箏睜開眼,疑心頓生。芷宛本該守在她身邊,即便是困了,也該歇在床榻邊才是。夜深之後,還要離去,到底為何?

嶼箏正要起身去探個究竟,卻聽得屋門「吱呀」一聲被輕輕推開,她急忙轉了身,合上了眼。隨即便聽得輕微的腳步聲漸近。

「這幾日,你家小主如何?」聲音沉沉傳來,嶼箏卻分辨的清晰,來者竟是皇上!

但聽得芷宛輕聲應道:「回皇上,小主用了葯,每日都睡得安穩,不曾知道皇上夜夜都來探望。只是今晨小主說起,似是有些疑心這葯。奴婢也擔心,這葯雖是寧神,會不會傷了小主的身子……」

「難得你一心為你家小主著想,不必擔心。此葯是簡太醫精心調配,若是傷到了箏順常,朕要他的腦袋!」皇上壓低了聲音:「你去殿外候著吧,朕在這兒……」

「是……」隨即便聽得芷宛應聲離去。

嶼箏雖是閉著眼,心里卻驚慌不已,聽這意思,皇上竟是夜夜都來沐晨樓嗎?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就在嶼箏胡亂猜測間,便覺得床榻輕響,皇上已落座在榻邊,輕輕撫上她的發,那樣的溫柔,溫柔到讓嶼箏瞬間就想起那掌心灼熱的溫度。

「嶼箏……朕到底該怎么做,才能彌補對你的傷害……」楚珩沐看著眼前熟睡的女子輕聲道。他的心中滿是悔意,如果能回到那一日,他絕不會那般不管不顧強要了她。如果那樣,就不會如此時,想見她,卻又不敢面對她,只能在夜里悄悄地來瞧她一眼,然後離去。或許此時,他可以與她品茗對弈,又或許可以擁她在懷中說些繾綣情話。

楚珩沐有些疑惑,為何一面對眼前這女子,他的霸氣、他的獨斷一瞬間就變得脆不可碰。如今竟是連面對這女子的勇氣也沒有,他只是在怕,怕在她的眼中看到冷漠,看到憎恨,看到疏離……

俯下身,輕輕吻上她略帶淺香的發,楚珩沐自嘲地冷笑:「朕竟會如此,只敢在這樣的時候靜靜陪在你身邊。也只有這個時候,朕才不會怕看到你眼中的懼怕和恨意……」

聽到皇上的話語,嶼箏的心不免劇烈跳動。皇上深沉而溫柔的聲音,像是咒語,蠱惑著她的心不聽使喚。

「嶼箏,原諒我……」當楚珩沐低吟著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嶼箏只覺得自己的心里有什么砰然裂開。一絲清淺的暖意,緩緩滲入。這個高高在上的君王,在她的面前這般委曲求全。更難得的是,他說的是我……而非朕……

一瞬間的心緒煩亂,讓嶼箏的呼吸變得急促。但聽得皇上聲音一怔,隨即耳畔的炙熱呼吸退去,嶼箏聽到皇上的聲音略帶拘謹響起:「你醒著?」